“怎，怎么会？”傅文柏一脸错愕，他抬手，示意无生剑重新回到自己手中，而无生剑就静静地躺在地上，无声无息，没有回应。
傅文柏与无生剑的联系，切断了。
“你做了什么？”傅文柏不可置信地看向景遇。
那个几乎被打到尘埃里的青年缓缓起身，他额前有散落的碎发，靴子上有尘土，形容有些狼狈，但是面容依旧清隽，眼底有火光明灭，显得执拗而坚定。
“我什么都没做。”
“那我的剑怎么会......”
“剑是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的。你手中握着无生剑，心中想着我的十月剑，你下手越重，心中的情绪越浓，你的无生剑就越不高兴，它与你的联系早就开始一点点变弱了，你没发觉吗？”
沉浸在怒气中的傅文柏，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他被情绪左右了，失去了无生剑的信任。
傅文柏昂着头，还是一如既往地骄傲：“即便如此，我照样能赢你！”
他随手捡了根树枝。
没了剑，他还有磅礴灵力以及碧落剑诀，即便只用这树枝，也足够赢他。
他自信满满。
双方再次对打起来。
没了剑，傅文柏仿佛失去了羽翼一般，实力有所削弱，但还是很强。
景遇觉得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弱了许多，与他过起招来，原本八二开，如今竟能渐渐打到六四开。
越过招，景遇便感觉九月剑法越顺畅，似有月光倾泻之感。
“你这是什么剑法？”
“九月剑法。”
“十月剑，九月剑法，好难听的名字！听着与你差不多，像个废物，也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取的。这样好的剑，落你手里，算是暴殄天物。”
漾漾原本看得认真，忽然被傅文柏骂成了傻子。
小家伙儿气得呆毛直竖，小嘴儿高高撅起，怨念地嘟囔着：“你才是傻子！”
评判席的长者们也谈起来。
“这剑法瞧着是不错，这剑也不错，只是这名字......”
“呃，这名字确实草率了些。”
漾漾：“真的很草率吗？”
苍枯老人并不知道这名字是漾漾取的，他如实回答：“也不是很草率，就是不好听。”
漾漾：“......”
小家伙儿安静地低下头，有些感伤。
“饭小桶，你说漾漾是不是没有取名的天赋？”
系统：【嗯。】
？？？
【你想一想，你给扶摇宗那两只鸡取的名字，大飞，小飞，给我取的名字，饭小桶，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漾漾想了想，似乎确实不太好听。
【你也别难过，并不是没有取名的天赋，而是你以前太小了，认得的字不多，所以取名很局限，闭关这一年，你读了许多书，又认识了许多字，不如你现在再想想，取个新的？】
漾漾埋头苦思：“那就望舒？”
景遇并不知外界的反应，他只听到眼前的傅文柏，说漾漾取的名字不好听。
他眸光微眯，心中陡然燃起了一团火。
“这个名字，不需要你来评判！”
“漾漾取的，便是世上最好的！”
随着情绪变化，景遇的剑风一变，变得暴烈莽撞。
聂掌门心道不好，傅文柏在激怒他，暴怒会让人实力暴涨，也会让人失了判断。
之前傅文柏就因为暴怒，失去了无生剑的信任，所以他也刺激景遇暴怒，想要让他露出破绽。
他这一招确实奏效了。
傅文柏寻到几处破绽，直接刺入，景遇身上顷刻间便多了数道血痕。
若不是树枝脆弱，若不是修士身体强健，他身上多的就不是血痕，而是血窟窿。
发现了破绽，傅文柏自然也瞧出了更多门道，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剑法，并不完整。”
“就像是你，用了假肢，再怎么，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景遇猛然抬头，眼底一片血红，神情惊愕。
他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遭遇！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双臂是后续修补的！
“而我，是万剑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未来也会是剑道魁首。”
“残缺不全，跟完美无缺，一个是地上的污泥，一个是天上的星辰。”
“残缺，不完美，不圆满。这是你的命，改不了的。”
傅文柏的嘴，跟淬了毒的匕首一样。
一刀一刀，专门往人的心口扎。
漾漾捏紧了拳头，眼底溢出怒火：“傅文柏，他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攻心之计，也是战斗的一部分嘛，大家不会不理解吧？”唐峰主笑呵呵地为自己徒弟找补。
战斗，从来就不只是行为上的交锋，更是心境的交锋。
他如此说话，虽然难听，却在规则之内。
只是观感上不太好罢了。
景遇抬眸，他的眼睫很长，瞳仁很黑，因此总是显得冷，而此刻他却在笑。
“是啊，残缺，不完美，不圆满，这是我的命。”
他附和了傅文柏的话，却并无任何自轻自贱之意。
“可是，月，本就不是日日圆满的。不是吗？”
九月剑法缺失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关键的一招，他悟到了！
既然残缺，何必强求圆满？
“九月剑法最后一式——望舒！”
这一击，静谧而安宁，仿佛无垠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巨斧战场。
所有还在打斗的其他修士都停了下来，下意识看过去，天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是位身形清瘦的少年，最独特的是，他没有双臂。
虽然没有双臂，但所有人都看得清他的动作，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握着一柄月光凝聚成的宝剑，重重地砍下。
傅文柏重伤倒地，紧接着就被传送出来。
他地盘上木牌，傅文柏三个字被抹去，转而变成了景遇。
清瘦的青年挥了挥剑，唇角轻轻勾起，如春风化雨：“我胜了。”
“哇！”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景遇没有胜算，傅文柏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他不但胜了，还胜得很漂亮。
“扶摇宗的弟子怎么如此厉害？”
“先前的古泠泠居然能以音修之身打败剑修，如今的景遇又将万剑宗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踩在脚下，能有这么优秀的两位弟子，扶摇宗真是祖上冒青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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