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又火了。
“你长得丑”和《少年自有少年狂》荣登天涯论坛的热门帖，也就比发疯文学晚一两个小时。
网友们沸腾了。
“刚从发疯文学出来，还在思考怎么更好更快地发疯，才能产生更强更有力的攻击。一句‘你长得丑’真是让人醍醐灌顶，任你千般算计万般巧舌，我自一句‘你长得丑’岿然不动。壁立千仞，便是让尔等无法望其项背的高处不胜寒，无敌是多么寂寞。呵呵，愚蠢的凡人。”
“如果长得丑不行，还有长得矮。”
“如果长得矮不行，还有长得老。”
“或者又丑又矮，又矮又老，又丑又老，又丑又矮又老，总有一款适合你。”
“无敌是多么寂寞。”
“前脚刚被《少年自有少年狂》震撼得无以复加，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这是何等桀骜不驯的少年气？欲上青天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又是何等振奋人心的凌云志？振聋发聩，本以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结果后脚出来看见‘你长得丑’就绝了，绝得心如死灰。”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同一个人说出来的。”
“我是先看的‘你长得丑’，然后再看《少年自有少年狂》，真的被说服了，少年自有少年狂！”
“这件事教育我们，少年人心怀宝藏，行事张狂才叫恃才傲物，不然只是单纯嘴臭罢了。”
对于网上的讨论一无所知，毕竟周立现在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
吃过饭，蔺秀秀带着几人回到青松酒店。
刚进大厅，一名男子就从等待的卡座里站了起来，走到周立面前：“周立？”
“我是，”周立看着面前身着职业装的陌生青年人，“你是？”
“赵庭琛。”青年人身材高大，一张五官深刻的脸，笑容明朗地自我介绍道。
赵庭琛？那个全权负责起诉伍凛亦的北京律师？
周立当即决定：“蔺阿姨，你们先上去吧，我有事要跟赵律师聊聊。”
“赵律师，”蔺秀秀敏锐地捕捉到了周立用的称谓，“他是律师？”
周立点头：“蔺阿姨，记得我来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签售会结束之后，我需要参加一个案子的开庭，到时候你们先自己去玩吗？这位就是负责案子的律师。”
蔺秀秀倒是听周立说了要参加开庭的事情，但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你之前没见过他？”
周立点头：“我们是通过电话联系。”
赵庭琛听出了蔺秀秀的顾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这是我的律师职业资格证。”
蔺秀秀当真将资格证接过去看了，仔细比对了上面的照片和青年的长相，确认无误后将小本还给赵庭琛：“原来真的是赵律师，立立你跟赵律师聊，聊完了就上来，不要乱跑。”
对上蔺秀秀的目光，周立当即承诺：“蔺阿姨放心，我不出青松酒店。”
蔺秀秀这才点了点头：“好，我们先上去了。”
蔺秀秀带着蒋乙嘉和蒋子川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蒋子川忍不住回头，视线中面容犹带稚气的周立跟一身职业装的赵庭琛对立而站。
那种在新华书店看到周立被人簇拥着的莫名的失落又袭上心头。
“子川，”电梯来了，蔺秀秀率先走进电梯，回头看向还愣在外面的蒋子川，下意识招呼，“走了。”
“来了。”蒋子川很快跟进了电梯。
这边，周立跟着赵庭琛来到大厅一侧的卡座里坐下。
“你喝什么？”赵庭琛问道。
周立瞄了一眼赵庭琛面前的咖啡，心中暗叹一句真的勇士，大晚上还喝咖啡：“可乐吧。”
服务生很快给周立上了一杯肥宅快乐水。
周立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快乐水，心情也是很不错：“起诉伍凛亦，我记得开庭的日子定在三天后，赵律师现在来找我，是想商量出庭时候的细节吗？”
赵庭琛摇头：“原本是定在三天后。”
周立听出赵庭琛的言下之意：“日子改了？”
日子本是赵庭琛跟法官专门协商的，为的就是周立这头忙完签售会，那头能参加开庭。
赵庭琛点头了：“检察院跟我打招呼，说他们有案子要起诉伍凛亦，希望我们的案子能往后放一放。”
周立虽然了解一些法条，但对公检法的具体操作并不熟悉，听见赵庭琛的话，第一反应：“不会是伍凛亦走动了检察院的关系，要起诉他是假的，目的只是为了忽悠咱们撤诉吧？”
“不会，”赵庭琛的表情很镇定，“伍凛亦目前已经被拘留了。”
“拘留？”周立也是一惊，他们以寻衅滋事起诉伍凛亦，因为是自诉案件，案件审结前不会拘留伍凛亦，而即便案件审结并判定伍凛亦服刑，以他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的高龄也很可能不了了之，现在伍凛亦竟然在案件开庭之前就被拘留了，“什么罪名？”
“还没有对外公布，但跟我打招呼的检察官稍微透露了一点，”赵庭琛顿了顿，“间谍罪。”
“间谍？！”周立有一瞬间的错愕。
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的三连问在来回萦绕。
如果说伍凛亦在报纸上的抨击曾让周立梦回民国，现在赵庭琛用间谍两个字让周立再度梦回民国。
“是他的两个徒弟举报的，”约莫是自己也被惊到了，赵庭琛的转述的语气放缓，“伍凛亦这些年没有大宗的收入来源，但一直保持着奢靡的生活，说是接受了国外的资助，难免会为国外说话。”
“公知啊。”实在是赵庭琛先前那句间谍罪把周立镇住了，得出这个结论周立就没那么惊讶了。
“公知，”赵庭琛倒没听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公知，公共知识分子，本意是这样，只是后来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贬义？什么贬义？”
“恨国党，汉奸和卖国贼。”
“啊。”赵庭琛的语气惊讶而恍然。
此时的周立做梦都没有想到，五年后，《南方人物周刊》特别策划“影响中国公共知识分子50人”。
这是公共知识分子这个词在中国的首次使用。
判定的标准为：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对社会进言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有推陈出新和助力发展的正义者。
周立跟作为传媒人的金庸，一同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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