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已半月，晋王府的牌子就换成了梁王府，倒也不是裴满小气，只是元功习惯住在这里，无论是奴仆还是地理位置都是上佳的选择，所以在请示了元易之后，才将这府邸改了名字。
栖霞山庄里，久别重逢的父子二人破天荒的没有聊国事，只闲暇的讲着一些中京的风土人情。
许久后晋王问道：“中京的百姓、官员、儒生都倾心于你，可那几个王爷、公侯没找你麻烦倒是让我很意外。”
元功噗嗤一笑，孝顺的给元易捏着肩膀道：“父亲有所不知，我才去中京的时候几个下马威便将他们吓住了，他们也知道我的实力，就连朝中有背景的知府都能被我拿下，更何况他们这些世卿世禄的二代呢。”
又聊了一会，元功犹豫再三还是将北野死契的事讲给了元易，可他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低声道：“不过是个梦罢了，何必当真，北野地处极寒之地，孩子夭折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啊，就是因为济成的薨逝心里过意不去而已。诶？对了，我三个儿媳妇怎么没一个有动静的，是不是你不够努力啊？”
元功摇了摇头：“有些力不从心，整日想着的都是政事，这三年来就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即便有，也得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与一些儒生、官吏喝酒高论，实在无聊的很。再说了，那裴满对我余情未了，我若此时再有个孩子，岂不是让她心生妒意。还有元亶，我总觉得他没有真疯，而是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子嗣对我而言虽然重要，但却会成为他们眼中的夺嫡把柄，所以孩儿不得不谨慎从事。”
“嗯。”元易表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说道：“要说子嗣，元亶也并非没有。”
“咦？裴满又怀孕了？”
元易摇头道：“并非是她，而是贤妃朱氏。不过......”
“怎么？”
“鹞鹰说这孩子极有可能是贤妃与侍卫私通所孕，算算日子也将临盆在即了。”
“确定吗？”
元易伸出手指向葡萄，元功赶忙端了过来，他轻轻吃了几颗后说道：“我在想是帮她生下来，还是阻止夜枭屠害了她。”
“夜枭？难道是裴满？”
“嗯，鹞鹰说裴满已经知道此事了，十分的震怒，那女人毒得很，元亶有几十个妃嫔夫人，但是但凡有身孕的，孩子不足月就莫名的消失了，除了她裴满之外，还有谁会如此的在意。”
元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他虽然知道裴满凌厉霸气，但却没想到她会因一己私利断了元亶的香火。
“可是她完全可以将孩子过继到自己的膝下啊，就算以后做太后，那也是嫡母皇太后，并不影响她的地位和权利呀。”
元易看了一眼元功，轻叹道：“领养的能比亲生的更孝顺吗？”
元功一怔，突然觉得元易话中有话，赶忙跪倒道：“父亲，您是在责怪儿子吗？”
元易轻哼一声道：“你不在京城的这三年，我倒是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情报，说着指了指茶几下的一支漆盒。”
元功赶忙拿来打开，当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神情一滞，那赫然是元干死之前留给他的那只面具。
“父亲......”
元功有些慌神了，这面具自己藏的极好，那日从辽王府出来就直奔吕休老宅，将它埋在了暗室角落的地底，就连记号都没留下。这说明自己在上京城的一切都在元易的掌控当中。
此时元易睨视着他，说道：“哼，我直到了解了这面具的来历，才明白自己做了一辈子杜鹃的养母。老夫一辈子无欲无求，只想将你扶持到大位之上，可没想到你们父子二人却演的一出好戏。”
元功太了解元易了，若是对他藏着掖着反倒会受到他的厌恶，于是索性说道：“父亲，孩儿此前并不知道是元干刻意安排我进晋王府的，直到十五岁那年他才让人引我去吕休老宅相见。”
元易低下身来，狠狠的瞪着他道：“那你当时为何不和我讲？”
元功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叩头道：“父亲，如果您是当时的我，您会讲吗？”
元易迟疑了一下，叹气道：“不会。”
随即他又坐回到座位上，脸上的怒气逐渐消失，轻轻说道：“如果你什么都顺着我来，那结果也只能做个庸碌无为之人，我也就没必要扶持你了。”
说着，他将那个面具随手扔进了湖中，因为面具是皮质的，所以入水没一会便化开沉了下去。
“你不心疼？”元易问向元功。
元功摇摇头道：“不过是个物件，元干对我虽有生育之恩，却没有养育之责，算不上有念想。孩儿留下那面具，也只是因为面具里藏着当年北野军搜刮北诏所得的宝藏地图。”
元易满意的点点头：“还好，你能将其中的秘密讲给老夫，也算没白养你十多年。”
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绢来扔在了元功的脚下：“收着吧，这财富绝不是小数，以后你做了皇帝无论是统一四海亦或是修建宫廷要塞，都用的上。”
“父亲，您不怪我了？”
“怪你？怪你作甚？这十多年来虽然你和元干私下沟通，但却从未做过危害老夫的事，我要比他幸福多了，毕竟他的其他儿子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而你......则完全不同，我既有了子嗣，也享受着天伦之乐，哈哈哈哈哈，齐人之福也不过如此。他所在意的不过是老夫的情报机构和金乌死士罢了，如今老夫早已将那些送给了你，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愿。”
此言非虚，在元功心里，虽然元干也为自己做了很多事，但能给予他父爱的却只有元易。
“父亲，我有个想法。”
“什么？”
“我想将元亶引出来。”
元易抚了抚胡须：“你还是怀疑他没疯？”
“嗯，孩儿实在理解不了一个曾经那么有为的天子，会因为一些小事就从此不问朝政。”
“那你要怎么做？”
元功思考再三回道：“我想借助赤晟仙人的力量，来一个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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