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气氛一直沉默着，白启百无聊赖地转着笔打发时间。史凌的表情一会皱眉，一会纠结，仿佛在左右衡量利弊。白启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什么衡量都是一样。
半晌，史凌像是缓过劲了，小声道：“可能是五哥？”
“五哥？”
苏颜无语道：“你们这是拜把子吗？还有五哥？”
“是五哥，他叫邵武，武术的武，所以就都叫他五哥。”
白启问道：“五哥是什么人？”
“我不太清楚，就见过一面，五哥是六哥的头，我们两年前出狱，六哥就跟着五哥混了，我不太想跟他们混，就自己混日子，而六哥却混得如鱼得水，不过我跟六哥私交还行，所以经常在一起。他也说过一些关于五哥的事。”
“说说看。”
“六哥说，五哥是跟着一个特别强大的组织混的，而且五哥只是外围的小弟，什么都不是，这个组织据说很低调，但是真的要是干起来，据说可以只手遮天！”
白启的表情凝重，史凌形容的组织不得不让白启想到一个熟悉的组织。
“你为什么认为是五哥杀害了尹全？”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因为六哥说过，五哥的组织很严密，如果犯了错误，就会被清除了。”
“你见过邵武吗？”
“我就有一次，去找六哥，远远地见过一面，五哥身高跟六哥差不多，但是要强壮很多，梳着平头戴着墨镜，其他的我就看不清了。不过，我听六哥说，五哥是练家子，曾经一个人几十秒钟就解决了六七个汉子，出手狠辣。”
“看起来像是多少岁的？”
“不到四十吧，三十七八岁。”
白启又问了一些，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出了审讯室，白启找到李广中道：“广中，你去调查一下这个邵武。”
“好的！”
李广中最后调查出来全市一共有37个叫邵武的人，但是符合条件的根本没有。白启怀疑这个叫邵武的人应该不是海津市人，就把这个信息发布在警察系统里，如果有别的地方警察发现了信息，就会上报。
李春雷找了很多线人，却始终没找到这个叫邵武的人。
最后，白启找到了警队的画像师，根据史凌的介绍，画出来了一个模糊戴着墨镜的头像，也仅此而已。
······
26日晚上。胡同拐角。
染了一头黄毛的六子尹全，看着倒在地上人，得意冷笑。
“特妈的，就你小子还想跟踪你六哥，还嫩着呢！”
尹全看张富宝没有了动静。就用脚踢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就放心了，就把板砖扔在地上，然后蹲下想要检查张富宝的口袋。
“到底是谁啊？跟踪老子！”六子尹全用力把张富宝翻过来，忽然张富宝睁开双眼，伸手就揪住了尹全的脖子。
“我擦！你···”尹全的话还没说完，张富宝的拳头就打在尹全的脸上。
不过，尹全也不是吃干饭的，在黑道上也混迹了多年，也是骁勇善战。马上回给张富宝一拳。
“特么的，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老子！”尹全骂道。
张富宝一脚把尹全踢开，然后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但是鲜血已经从后脑勺流到了脖子上。张富宝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尹全也摆开架势，看出张富宝的颓势，冷笑道：“小子有点意思啊！”
然后左右摆动，试探性出拳。
张富宝的腿上功夫不错，见到这种情况也知道，只有速战速决，不然自己必败无疑。想到这里他迅速出腿，一脚踢过去。
尹全慌忙之间躲开了这一脚，然后顺手将张富宝的裤子划开一个口子，不过没伤到肉。
不过张富宝随后的攻击也到了，一拳打在尹全的胸口。
尹全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停顿了几秒，连忙倒退几步，拼命咳嗽。
“特么的···咳咳咳···我特么杀了你咳咳咳···”
张富宝却道：“来呀！”
“妈的！”尹全迅速上前，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开始过招。
张富宝再出一脚，踢在尹全的肚子上，但是尹全却顺势将张富宝的腿抱住，然后手上出现了一柄小刀，刺入张富宝的胸口。
张富宝看着自己胸口的小刀愣住了，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胸口的衣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妈的，跟你六哥斗！呸。”尹全蹲下，看着还在抽搐的张富宝，冷笑道：“你也不错，还能跟我打这么久，死得不冤。”然后开始搜身，在裤兜里发现了一个小黑本，打开之后赫然是警察证件。
尹全吓得差点坐在地上，“妈的，是条子！”尹全开始慌乱起来，这可怎么办？
慌忙之间，尹全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五哥，我是六子啊！我杀人了。”
手机另一头沉默许久才道：“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杀人可不好弄，你出去躲几天吧。”
“我知道啊，关键是这个人是···”
“是什么？”
“是个条子····”
手机另一头又沉默许久，“你尽快把现场处理了，然后找个地方把尸体扔了，警察不可能查得那么快，后面的事情我想办法。”
“好，好！”尹全放下手机，然后看了看周围没人路过，立刻开始将张富宝的尸体拉走。
一个宽敞的房间里，一个梳着平头的高大男子，放下手中的电话，转身看向正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
两个人都穿着精致的西装，一丝不苟地切着牛排，享用美食，如果陈坏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其中一人正是他在学校里的师兄梁芾。
另一人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年轻帅气，只见他问道：“怎么了？”
平头男子道：“我下面有个人杀了个条子。”
“哦？那就不要留着了。”
“是，秦先生。”
梁芾笑道：“秦江，你现在越来越无情了呀。”
“是吗，都是同道中人，谈什么感情呀。”
“呵呵呵，你看的倒是挺透。”
“老哥的手艺真是不错啊。”
“喜欢就好。”
······
又经过三天的调查，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这样结案，张富宝的父母从老家赶来，抱着张富宝的遗体痛哭。
张富宝最终葬在安陵公墓，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这也许是海津市这十几年来，下得最大的雪吧。
在漫天雪花中，众人穿着整齐的警服，站在墓碑前。局长魏俊杰也到了现场，满头白发随着风摆动。
白启看着小宝墓碑上的照片，眼神哀伤。苏颜的脸颊上已经流下两行热泪。
“敬礼！”李春雷高声道。
众人齐刷刷对小宝的墓碑敬了一个军礼。
小宝的女友小月已经泣不成声，他的父母互相搀扶着，泪水划过苍老的脸颊。
等人都走后，李春雷坐在小宝的坟前，前面的香炉里已经落满了积雪。
······
“报告！实习警员张富宝前来报到。”一位穿着整齐警服的精神小伙来到李队的办公室。
李春雷正在办公桌前写着案件报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伙子。
“多大了？”
“报告队长，22岁。”张富宝声音洪亮。
“才22啊，哪毕业的？”
“海津刑警学院。”
“哦，那还是校友呢。”
“早就久仰李队大名，罗教授还用过李队的案子讲课呢！”
李春雷笑了笑：“哪里人？”
“上房县松林乡张家村人。”
“哦，山区考上刑警学院可不容易啊。”
“我爸在的工厂起火了，我爸和三个工友都被困在厂子里；是一位路过的警察不顾生死冲进去才把我爸他们救出来，他也因此受了伤。我爸让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可是刑警这行可不容易啊，经常要冲在第一线，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报告队长，我不后悔。”
“好。”李春雷拿起电话，“苏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队。”苏颜走进来。
“这是新来的实习警员，你带他了解一下工作环境。”
“是。”苏颜带着张富宝离开。
······
白启走过来，看着像冰雕一般的李队，拍了一下李队的肩膀。
“你不用劝我。”
“嗯。”白启点点头。
李春雷的身上被积雪覆盖，脸上被冻得通红。“我十年前出任务，当时是沈局带队，我们八个人，最后战死了五个。我亲眼看着曾经的队员倒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却无能为力。我很自责，我发誓我不会再让我的战友倒在自己面前。可是我没有做到，我估计我死后会下地狱吧。”
“你下地狱可就有意思了，你送了那么多人下了地狱，他们都等着你呢！”
李春雷忽然笑了起来：“确实挺有意思，下了地狱也许更精彩。”
“走吧，雷哥。”
李春雷站起身，拍了拍已经冻僵了的双腿，“小宝旁边这还没有人，这个位置我预订了，如果哪天我下地狱了，我就在这了。”
“你这也太着急了，现在就选好位置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雷哥，你还早着呢。”
“呵呵，你这是在损我吗。”
“肯定是夸你。”
“小白，你说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雷哥，你想知道啊，等小宝托梦给你讲讲吧！”
“这小兔崽子要是能托梦，我早就逮到尹全了。”
两个人结伴消失在飞舞的雪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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