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迟迟不回答，顾溥程也没再继续问。
他走到儿窗前，看着窗外，突然轻笑一声：“有些人会变，有些人却一点儿也没变。”
苏菲侧头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心头一跳，不知道顾溥程想到什么，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
只不过，这样的顾溥程竟让她回想起在瑞士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即便那时候他有些落魄，身上依然有一种叫人挪不开眼的光芒。
她好奇，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好看的人呢？清冷疏离的感觉，人在眼前，似又在云端外。
苏菲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身上的担子，已经挪不开了。”
她没有直言，顾溥程听得简单明了。
如果她放弃苏氏大小姐的身份，她就不是苏菲了。
淡淡一笑，顾溥程说：“既然担子重，就早些回国吧。”
苏菲不甘地咬咬唇：“你……不跟我一起？”
“你的人生规划里，我不是必选项。”
他的口吻极淡，清清冷冷，苏菲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变化。
苏菲的手攥成拳头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抖动，顾溥程看到她的样子，劝道：“别再做傻事了。”
苏菲默默哭泣，等了片刻说：“不。”
她豁然抬眼，通红的双眸惹人怜惜：“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
顾溥程静静地看着 她，说：“记得。”
“你答应过的。”
“我会信守承诺。”
听到这里，苏菲终于露出几分微笑：“我可以回国，但是，别忘了你的承诺。”
顾溥程淡淡道：“我会信守承诺，但别忘了，只有一次。”
“我知道。”苏菲垂下眸，墨色的长发垂在肩膀，遮住她白皙的脸庞，顾溥程看不清她的表情，听她缓缓开口：“你帮我订机票吧。”
顾溥程：“什么时候？”
“明天。”苏菲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今晚你留下来陪我。”
“好。”
与苏菲的承诺，源于那次致命的意外。
自此，他对她充满了无限的懊悔与自责。如果当初没有带苏菲离开阿尔卑斯山，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答应过，只要是她想的，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在和医生交流完，告知一些回去的注意事项，顾溥程带苏菲回了酒店。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苏菲一直在和人发信息，大概是告知苏韵文她准备回国的消息。
车子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看到顾溥程准备下车，苏菲侧头问：“要买什么？”
他顿了一下，问：“不需要么？”
看着他的眼睛，苏菲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耳根一红，却是道：“不，我不想。”
顾溥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发动车子回了酒店。
苏菲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有意无意道：“我不想这样结束，所以你不必出卖肉体。”
他没有反驳，只是道：“多虑了。”
如果顾溥程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兑现那个承诺，苏菲宁可不要，毕竟她所想要的东西远远不止于此。
来日方长。
在权衡利弊间，她告诫自己，谁先迈步，谁就输。
等把苏菲送回房间，她说自己要洗澡休息，不打算吃晚饭，让顾溥程自己解决。一时间，他竟有点摸不清她的意想。
出了酒店，他在附近广场坐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快速在他身边坐下。
顾溥程没有看他，问：“有消息？”
阿甘四顾看了看，说：“打听到一些。”
他等着顾溥程，好像希望得到褒奖似的，可对方默不作声地坐着，对阿甘带来的信息表现得漠不关心。
阿甘摸了一把脸，低声道：“我放出消息，对方直接给我打了钱。”他手指竖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说：“一万美金。”
顾溥程扬起唇，问：“没让你交货？”
“说了交货时间。”
顾溥程眸色一沉：“什么时候？”
“后天。”阿甘吸吸鼻子，瞪圆眼睛，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他说验货后，会再给我十万。”
“他用什么跟你联系？”顾溥程目光注视着远方，从外面看来，两人坐在椅子上并没有什么交集。
“共用电话。”阿甘又摸了把脸，不知道是因为热出汗，还是急出汗。“每次，他都打公用电话。”
叮叮叮叮——
话音刚落，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突然响起了铃声。
明明是在繁华嘈杂的街道，这急促的铃声却显得分外突兀。
顾溥程不为所动，阿甘却惊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去接。”
听到身侧男人的指令，他缓缓起身，走近电话亭，抬起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半天，最后快速拿起了电话。
“hello？”
“你一个人游走在大街上，不用看货吗？”
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阿甘道：“不用，我藏得好。”
“很好。”
那边应该是用了变声器，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音，阿甘想了一下说：“你究竟是谁？”
“这跟你赚钱没有关系。”那个人停顿了一下道：“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你以后都见不到太阳。”
阿甘心头一颤，身子哆嗦了一下，干巴巴道：“不、不会。”
“那就按照约定的时间。”沙哑的声音道：“后天上午，港口交货。”
“好。”
话落，听筒已经传来了忙音。阿甘看了一眼电话，随机放回原位。
他缩着身子，双手夹在胳肢窝里，好像很冷似的。
等再次路过顾溥程，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便把时间地点信息告诉了他，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后天是“筑梦幸运号”离港的日子，会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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