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夜无眠的，在皇宫内不止一人。
还有得到江南消息的沈济。
第二日清晨，元珑依旧早起两刻钟，准备去沈修璟的宫中吃饭。
比起御膳房那中规中矩，不敢出挑的菜品来说，她更喜欢沈修璟小厨房的味道。
然而还不等她出东宫，童放已经堵住了她的东宫门。
“……何事？”元珑不是很情愿的问。
皇帝的膳食要顾及身体，虽说色香味俱全，可实在不如口味重的厨子，喜欢加麻加辣加味道。
山珍海味她吃腻了，她就想吃些垃圾食品。
她实在不想去自家阿爹那里蹭饭。
童放不知道元珑心中所想，他低头应道：“陛下请殿下前往紫光殿用餐。”
很好，这顿是免不掉了。
元珑没有多想，让轿辇换个方向，前往沈济的书房。
她到紫光殿的时候，早膳正端上桌，沈济看到她招了招手。
“这里有去岁的桂花甜酿。”沈济指着桌上的酒壶说：“你可以喝一杯。”
“我喝了，阿爹不会向君柳姑姑告状吧？”元珑有些怀疑，这是针对于她的钓鱼执法。
她现在腿上的伤，平日里没有什么大碍，可依照君柳的想法来看，日常还是要注意的。
沈济端起酒壶给元珑倒了一小杯，没好气的说道：“阿爹是那种人吗？”
在元珑健康和安全这方面来说，他是。
不过甜酒已经到了嘴边，没有不喝的道理。
她端起白玉杯，看着杯中淡黄色的甜酿，晃晃酒杯，嗅着甜酿的香气。
酒的味道不是很重，怕是喝上一坛都醉不了人，怪不得沈济放心让她喝一杯。
“拿这种甜酿来给我喝，阿爹还把我当作小孩子吗？”元珑很是不满足的说道：“怎么也要给我一壶吧……诶哟！”
狠话没有放完的元珑，不由得用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就在刚刚，沈济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额角。
元珑揉了揉额角，小声嘟囔道：“阿爹真小气，说都说不得。”
沈济不恼，轻笑一声说：“那这杯还给我，你去找君柳要甜酿去吧。”
那是绝对不可能要到的。
元珑随即笑着讨好道：“阿爹，过两月会有桃酿吗？”
“等你的伤都好利索了，就给你搬两坛桃酿，让你喝个痛快。”
得到了沈济的许诺，元珑开开心心的笑了起来。
“阿爹最好了！”
她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好像刚才说沈济小气的人不是她一样。
沈济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元珑夹了些菜，让她慢慢吃。
等元珑吃了个五分饱，沈济随口提道：“昨夜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消息，江南落了雨，旱情已然缓解。”
信件中还说，飓风带来的雨势很大，有涝灾的趋势。
原本他应该担忧的，但是想起元珑的话之后，他不知道要不要担忧。
雨，的确是下了。
如果后续像元珑说的那样，并无涝灾，只是虚惊一场的话，那他就要想办法了。
想办法——
杀掉所有对元珑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
“下了雨，阿爹就能好好休息了，阿爹放松几日，明日和崔丞相一起去踏青吧！”元珑突发奇想道。
虽说现在踏青，已经不是最好的时间了。
可出个门，总比一直待在皇宫里要好。
沈济悠悠道：“崔保生病告了假，没空陪我去踏青。”
在得知了段明诚的调查结果后，沈济清楚了崔保对元珑的看法，小小惩治了他一番。
崔保身为重臣，不适合行刑，若是让他闭府思过，也容易让旁人多想。
于是沈济让崔保回家抄诸葛亮的《戒子书》，抄完千遍才能归朝。
这件事的内情除了君臣二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元珑同样不知道，她稍稍思考片刻说：“阿爹若不嫌我腿脚不利，我也是可以陪着阿爹出宫玩的。”
“对了，我前些日子还救了个女子，名为丹琴，她琴艺一绝，带上她为我们抚琴，定能心旷神怡！”
“再带上三哥吧，总是待在宫中对他的病没有多大的好处。”
沈济听过丹琴这个名字，毕竟那是元珑第一次寻了臣子的错处，想要将一州太守治罪。
但他装作没有听过的样子说：“丹琴？你又去哪里捡了个姊妹？”
去平康坊里捡的。
元珑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回道：“就是路上随便捡的。”
她连说谎都漏洞百出。
沈济只觉得无奈，他曲起手指敲了敲元珑的额头说：“总是这样，等到哪日被人叛离，你才知晓什么叫做不要乱捡人。”
元珑低头，戳着碗里的肉，没有接沈济的话。
叛离这种事，上辈子是发生过的。
只不过，她不想因噎废食，将所有人都当作叛徒。
就像白徐背叛了她，但沈阿福没有背叛她。
元珑的反应，让沈济眸中闪过了冷意，他微微眯起眼睛，一边思考一边给元珑夹菜。
同时他还在用轻柔的声音说：“不过百义庄的那些，都是些好孩子，珑儿捡人还是有些运气在的。”
“不像阿爹，给你安排挑选的那些人，没一个能让珑儿舒心的。”
元珑没有反驳，这就说明有问题。
“说起来，那几人也是我和你扶持起来的，怎么就没一人能忠心呢？”沈济故作不解的问：“难不成是太过爱护他们，让他们起了不该有的贪心？”
沈济在试探。
他知道要是他明着问，元珑不太可能把前因后果交代出来。
可要是试探的话，元珑对他没有戒心，会说出很多他想知道的信息。
“不知道，也许是他们犯贱吧，觉得饭不好吃，一定要去别人家里当狗吃……狗粮吧。”
元珑看着碗里的菜，咽下了那个不该出现的字。
呸呸呸，不能倒胃口！
“这样也说得通。”沈济煞有介事的点头道：“男人多是贱皮子，白给的山珍海味还要挑挑拣拣，但要是得不到的狗屎，做梦都想尝尝。”
元珑微愣，然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饭，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沈济的话。
要知道，沈济他也是男人。
这种话她没法接啊！
沈济用手拍拍元珑发顶，认真道：“珑儿，想开心，莫要轻信男人的话，也莫要同情可怜男人，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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