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让吴仁喜瞬间失去表情管理。
思索后，他选择相信冷晋。
于是把凶狠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没头脑（老四），一只手按在腰带上藏着的匕首上。
“没事！他也是自己人。”
冷晋淡定地说了一句，“杀人抛尸总得要个帮手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租下两间房，分开处理尸体。”
这回轮到老四震惊了，他刚刚还沉浸在寻医问诊的无聊桥段里，走神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对他来说好像只是一瞬间，这游戏的画风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大脑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错觉——
哈？
我是谁？
我在哪？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和杀人犯成自己人了？
虽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老四还是选择相信冷晋的安排。
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犯人，扮出一副龇牙咧嘴的凶相。
原来是个神经病啊。
此时吴仁喜看着二臂的老四，心中有了判断，精神有创伤的人缺乏正确的社会观念，很容易受到刺激走向极端。
不少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就是由精神病人犯下的，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心理疾病对人的影响，或是不愿意在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病症上花费时间精力，自然不受重视。
吴仁喜不笨，他不会因为对方一两句话就袒露自己的罪行，所以他此刻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冷晋。
就算对方是便衣在套话，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
冷晋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话，继续着自己的阐述。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没关系，现在距离十二点还有……”
他指着柜子上的小时钟：“四个小时，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聊聊各自的人生与理念。”
午夜零点果然是非常重要的时间点，本来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吴仁喜，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不急，先来讲讲你做过的事。
作为阿狄森氏病患者，外貌与常人有异，经常受到身边人的歧视，也没法找正常的工作，只能在海鲜市场冷藏库那种孤单而空旷的环境里独自干活。”
“或许是因为某个年龄段遭受的欺凌，或许是因为病情严重干扰了你的生活，影响到你的心态，让你对这个社会产生厌恶，将兴趣转到毁灭上。
无论理由是什么，你最后还是出手了，你杀了人。”
“你的想法很不错，把杀死人放进装有冰袋的大号保温箱，用推车带回房间。
在鱼腥味掩盖下，不会有人察觉到箱子里的异常。
你把尸体带回来并不是为了满足什么变态的需求，只是纯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尸体，完美掩饰杀人事实，动机简洁而纯粹。”
冷晋指着厨房墙上挂着的那一整套锈迹斑斑的杀鱼工具。
“我猜你的工作应该是杀鱼，每天处理大量从港口运来的鱼，切成各种各样的材料，然后分类储存在冷库里。
这让你练就了一身精准的刀功，这也是你选择使用碎尸这种处理尸体方式的原因，接着通过下水道将尸体碎块冲走。”
冷晋站起身，好像自己是主人那样，自顾自地打开客厅电视机柜最下面的一层抽屉，从里面找到一沓厚厚的录影带，种类多种多样，但数量最多的是刑事调查纪录片。
“因为平时就喜欢看一些刑事调查的录像带和节目，所以你对警方的调查流程十分熟悉。
你知道碎尸留下的血迹很容易成为警方侦破的重要线索，但这个过程不可能完全不流血，所以接下来才是整个事件最重要的环节。”
冷晋来到客厅角落，打开冰柜的盖子，从里面拎出一条硬的像砧板的鲑鱼。
“你把尸体装入防水袋放进冰柜，像是冻鱼那样冻成硬块，然后拿锯子锯成小块，一点一点倒入马桶。
这些坚硬的尸块会随着水流冲入城市下水道，成为老鼠和苍蝇的美食。只要整个过程够快，就不会流出一滴血，清理现场也很容易。”
“这就是405锯木头声音的来源，至于楼上踩地板的声音，我猜你应该是为了砸掉冰柜壁上的冰层。
毕竟就算拿塑料袋裹住，人体内的水分含量也过高，难免会在冰柜里生成大量的冰层，这就导致你需要经常敲碎那些凝固的霜，将尸体从冰柜底层取出。”
“为了让水电表的数据显得合理，你在夜深时悄悄将冻成一团的尸体捆好，运到楼下的房间，开始你的‘锯人’大业。不知道我说得对吗？”
说完，冷晋做了一个舞台演员致谢的动作。
作为被揭开黑暗秘密的当事人，吴仁喜没有一点表示，十分平静，反倒是旁边的老四一脸震惊。
以至于认为老四怀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大家一起在调查，冷晋突然就推理出了案件的真相。
“诬陷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吴仁喜从口袋里取出两枚药片，就着水服下，缓缓道：“你有证据吗？”
“我知道像你这样谨慎的罪犯一定会想尽办法抹掉所有犯罪证据。
你很有自信，就算我找警察来做一次现场检查恐怕也很难发现什么显着的线索。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今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揭发你，所以我也没想找什么证据。”
冷晋这句话留了很多可以钻的空子，我只说我不揭发你，没有说不会使用别的手段制裁他。
“以牙还牙，以暴制暴”这种观念不适用于伦理道德与法律构架健全的现代社会，但放在游戏里那绝对没有问题的。
毕竟手术刀的刀法也是法，这很合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没有证据......”
吴仁喜似乎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准备起身赶人，但冷晋的下一句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再强调一次，要推导出这一切并没有难度，只要按照‘换成我拥有这些条件会怎么做’的角度去思考，就能达成得到这个结果。
毕竟你的选择在当前环境下几乎是最优解，除非出现不可控的意外状况。”
冷晋的意思很明显，我能轻松推断出来，那么警方也可以很快推断并且锁定凶手。
吴仁喜沉默片刻，坐了下来，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而是岔开了话题。
“你到底想干什么？”
“目的之类的事放到后面再说。聊到现在，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既然是朋友那就有必要交流交流彼此的癖好，比如说我有那么一点点收集癖。”
冷晋从背包里取出半截断指以及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放在桌上。
“大家都是一类人，你应该也有吧？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冷晋笑着说道。
看到残缺的手指和带血的眼球，吴仁喜彻底相信了冷晋和他是同类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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