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磊和方佳佳走后，冯雪琴拉着我道：“这真的是杜磊的女朋友？”
我含含糊糊点了点头。
冯雪琴啧啧道：“要说杜磊这小伙子长得挺精干的，而且是名牌大学毕业，怎么找了个比他年纪大的，我看她有三十七八吧？”
不愧是老江湖，眼光就是老辣。要是方佳佳不说，我都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尴尬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各有所好吧。”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看不懂了。”冯雪琴摇了摇头，看着我俩道：“别站着啊，坐下聊。”
我绞尽脑汁想办法逃跑，撒了个并不精妙的谎言，道：“冯姨，你和我爸坐着，我出去散散步。”
“你不是刚散步回来吗？”
“呃……我最近减肥，需要加大运动量，反正睡觉还早，我再出去跑跑。”
“别去了，冯姨好不容易来一趟，来，陪我坐下聊聊天。”
冯雪琴一句话，我没得选择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倒是我父亲松了口气，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洗点水果。”说完，冲着我眨了眨眼。
我有些无奈，像小学生一样端坐在小板凳上，煎熬地等待下课。
冯雪琴上下打量一番，微笑着道：“冯姨是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淘，和袁洪明家小子袁野天天追在雯雯屁股后面……”
“冯姨，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就别再提了。”
冯雪琴咯咯笑了起来，道：“怎么，还不好意思？这怕什么，又没有外人。哎！眼瞅着你们长大成人，我们也老了。你看看老徐，前两年脸上还没皱纹，现在也有了。”
我真没仔细观察过父亲，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特别害怕他变老。
“好了，不提这些事了。对了，雯雯下周四就回来了，不打算走了，开心吗？”
我僵硬地笑道：“挺开心的，我们又能相聚了。”
“哎！我亏欠她的太多了，这么多年都能尽到母亲的责任，等她回来了我一定想方设法弥补她。可眼下又到了谈情说爱的阶段，我是真舍不得她出嫁啊。”
冯雪琴喋喋不休唠叨着，每句话背后都蕴藏着别样含义。我就装聋作哑附和着，一直盼着父亲快些出来好解脱，可他钻在厨房迟迟不肯出来。
冯雪琴又道：“现在找合适的男朋友真的不好找。我听她说找了个老外，不行，绝对不行，外国人多没责任心啊，更没有家庭观念，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跑回美国呢。再说，我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女人，希望她找个本本分分，知根知底的，也不求大富大贵，有钱有房有工作就足够了，你说是不是？”
“呃……是的。”
“对了，上次去我医院那女的真的是你上司吗？”
“嗯。”
“哦，那就好。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善茬，你好心好意帮她，摆着一副臭脸子给谁看啊。好在是你上司，换做别人爱谁谁，才懒得搭理她呢。”
我试图为乔菲辩护，觉得没那必要，耐着性子继续往下听。
父亲总算磨蹭着出来了，我松了口气，可又不能走，坐在一旁听他俩聊家常。
冯雪琴吃着西瓜笑眯眯地道：“老徐啊，过两天我们单位要拍工作照，你要有时间过去一趟，上门服务，行不？”
父亲和我一样在敷衍，点头道：“成啊，时间你定，到时候通知我就成。”
“好嘞，谢谢了。”
“客气啥。”
“呵呵。”
听着毫无营养的聊天，我悄悄掏出手机侧着头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居然看到乔菲的朋友圈更新了。
上面挂着一张向日葵的照片，配发文字道：“新的开始新的征程，我要想向日葵一般开心地活着，面带微笑过好每一天。”
我仔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解读出两层意思。一种是她处理完父亲留下的债务，开始全新的生活。另一层是她再次进入电通，从原来的广告事业部转向公关公司，对于她来说是新的征程。
我立马给她私信：“没看到我的留言吗？”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来了，依然是那副清高的姿态，只有一个嗯字，我都不知该如何接茬。
想了想发出去：“我出车祸了，真的很严重。”
她立马回过来：“你出车祸上瘾啊，能发微信，看来伤得不严重嘛。”
“腰以下全废了，手还能动。”
“那你发个照片过来看看。”
我悄悄地盘起腿，借位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道：“看到了吧，这都是你造成的。”
“为什么是我？”
“我追了你啊，结果一不留神吧唧撞车上了，车轮直接从我身上碾过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回过来道：“你觉得这种玩笑很有意思吗？”
我猛然想起她父亲是开车冲进河里自杀的，意识到有些不妥，道：“杜磊给我出的主意，回头我揍他。你的时候好歹和我说一声啊，玩不辞而别有意思吗？”
“凭什么和你说，你以为你是谁？”
和她聊天总觉得是施舍，每次都气的肺炸，这要换做别人早就打电话骂孙子。可人就是这么贱，谁让我喜欢她呢。道：“乔菲，以后说话能不能温柔点，哪怕一点点就ok了。”
“睡了，88！”
我还想着一肚子话如何聊，结果来了这么一句，简直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我找了个鄙视的动态图发过去，收起手机若有所思望着天空。
“老徐，我今天来和你商量件事。这不市里马上要换届嘛，说要在卫生教育系统选一名民主副市长，我的各项条件都符合，而且竞争对手也不多，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父亲想了半天道：“这种事我可说不来，又没在政界混过，就看你怎么想了。”
我坐起来好奇地道：“什么是民主副市长？”
冯雪琴解释道：“直白点说就是无党派人士。党为了体现民主，发挥统一战线作用，提高多党派参政议政的权利。每届班子都会选配一名不是党员的。我正好是九三学社的，又是政协委员，年龄也符合。我们单位领导找我谈过几次话，希望能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退休后还能捞个待遇，也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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