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被王烈抓在手中顶在脖颈上，郑梉只需要往前轻轻一送，就能直接刺穿王烈的脖颈将其击杀。
虽然经过了一道名为翻译的中间商，但两人面对面，从王烈的神情、语气中，郑梉仍然感受到了那极度的轻蔑和羞辱的意味。
面对王烈如此的欺辱，甚至郑梉还能感受到一口唾沫在脸上滑动的感觉，郑梉心里怒吗？
从他恨不得生扒了王烈一层皮的目光中，我们似乎能得到一个并不需要进行猜测的答案。
郑梉如今要只是个江湖人士，光着脚的，那他现在绝对一剑刺向前把王烈给弄死。
很可惜，他是个穿上鞋的。他是现如今黎朝的郑主，是掌管整个黎朝半壁江山的大军阀，黎朝名义上的帝王也不过是他的人形图章。
如今安南的形势，正是郑阮两家南北对立。郑家虽然挟了天子占据大义，面对南方的阮家却也没什么办法。
因为阮家此刻正与葡萄牙等海外国家交好，从他们手中获得了不少包括大炮等在内的先进技术。
此刻如果真的因为杀了王烈导致大梁亲自下场再帮阮家一手，郑家的地位可就真危险了。
原先为什么郑梉敢保陈安？为什么现在看到王烈强闯陈家他郑梉亲自过来带兵阻拦还要威胁动手？
很简单，郑梉，或者说安南压根就不怕大梁的报复。在安南这片地界，即便大梁真的将大军开进安南，在丛林地形中作战，最后大梁的战果也不会很好，很难能够拿得下他郑梉。
所以真要把使团杀了，也不至于让郑家付出接受不了的代价。
可如今知晓了王烈的身份和报复方式，郑梉顿时只能选择从心。
九省统制这个职位，郑梉不是很明白，但王烈一句“整个北方边境都归其管辖”，让郑梉下意识的以为那王子腾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大军阀。
有了这个背景，郑梉只会更相信真的让王烈死在这里，那王子腾一定能够说服大梁朝廷资助阮家来对付他郑家。
更别说此刻王烈那嚣张跋扈的作风，更加证明了他的有恃无恐。
这也是为什么，王烈敢带着人追到安南的根本原因。
当初他递奏章之前去的那一趟黔国公府，就是问了沐睿安南国内的局势。当得知安南，也就是黎朝国内如今郑阮两家南北对抗，帝王沦为人形图章时，才做出的前往安南的决定。
若当时从沐睿口中得知此刻的安南是铁板一块，王烈绝对想都不想，直接调头回京。
“咳咳。”就在郑梉已经不敢对王烈动手但又觉得此刻放下剑太过于耻辱，两边就此僵住的当口，黎维祺身边贴身侍候的太监赶到了现场。
“不知天使这是何意？”
“本天使正在捉拿刺杀我大梁知府的凶手！黎王莫非也想要阻挠本天使不成？”
王烈此刻就是个泼皮滚刀肉，只要不是阮家的人进场他都不会给一丁点面子。
“原来如此。这群天杀的贼人竟敢如此挑衅天朝，当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愤。郑家主，昨日宴中，您似乎也曾提到过要协助王天使捉拿凶犯的吧？”
“哼！”郑梉冷哼一声，还没说什么，太监继续说道：“您看我这脑子。王上有要事与郑家主商议，还请您随我进一趟宫。”
有了这个台阶，郑梉总算是能将剑从王烈手中抽出来。
“此剑莫非是郑家主您的爱人不成？”王烈这话是在嘲笑郑梉抽剑时的小心翼翼。
其实郑梉的原意是怕伤到王烈。即便王烈戴着皮手套，抽剑力度大一些真一不小心把王烈手划了也是件头疼的事。
“爹！爹！听说陈家出事了？”
又被嘲讽了一句的郑梉还没走几步，一名年轻人就从郑梉来的方向带着一些人跑了过来。走近一瞧，来人正是郑梉的长子郑柞。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雅儿今日说要回娘家探亲，所以刚才听到陈家出事以后我就赶紧过来了。”郑柞所说的雅儿正是陈安的女儿，许配给了郑柞作为妻。
“胡闹！”
郑梉铁青着脸，转过头平和了一番心态，强压着怒火向王烈问道：“王天使，不知上邦天兵可在贼人府邸中遇见我那儿媳？”说完看了郑柞一眼，后者连忙会意将陈雅以及身边侍候的仆妇今日穿着道来。
“这不就是刚进后院抓到的那个少女吗？”心里确认了陈雅的身份，王烈口头上却也没承认。
“郑家主的儿媳？这府上，不是只有刺杀大梁知府的幕后黑手及其家眷吗？怎么郑家主的儿媳也在其中？不可能的事，郑家主莫要拿本使寻开心。”
“王天使......”
“时候不早了，郑家主，本天使便先去清算罪人家属。这可是件苦差事。尤其是那些细皮嫩肉的大小姐，这一路从安南到京城路途可遥远。”
“为了保证这些大小姐能够安安全全抵达京城被送进教坊司接客，可有的本使头疼。”
说着，王烈还特意对郑梉露出了个猥琐的笑容：“郑家主，这教坊司可是好地方。等着哪天去了京城，本使带你去玩一玩，里边的女人，可不是外面的青楼可以比拟的。”
郑梉和郑柞那是越听脸越黑。教坊司到底是个干嘛的父子俩现在也知道了。看身边那死太监的模样，想来也知道了。
这也就代表黎王知道了此事。今日若真的让王烈把陈雅带走，郑梉相信不出几天，郑家家主的儿媳、郑家下一任接班人明媒正娶的妻，被抓去大梁进了妓馆当那千人骑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黎朝。
这让郑家的老脸往哪搁？
“王天使且慢！”
情急之下，郑梉伸手抓住王烈的衣袖，一咬牙：“王天使，既然昨日答应了要配合您查案，我自然要说到做到。正巧我还知道一些关于其余凶手的蛛丝马迹，王天使可有兴趣？”
他说这个，那王烈可太有兴趣了！
“那就拜托郑家主了。为了防止抓捕时犯人逃走，本天使决定派人跟着一起去，咱对着族谱点名抓人，可否？”
“一切......听从王天使安排！”郑梉低下头，不让王烈看到自己近乎于扭曲的表情。
在他郑家入住升龙城后，这几家或多或少也对他有所帮助，现在却要被亲手卖给王烈。这传出去，他郑梉风评肯定会被害。
但没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他现在身上唯一剩下的筹码，也就只有这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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