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近在咫尺的大足城，王烈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去年刚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带了一千骑兵的小人物。虽然知府的头衔让他不至于在军中受气，但一千骑兵在四川真的起不到太大用处。
现在在马家、秦家的帮助下，经习水、江津两次露面后，手握一个卫所兵力的王烈，也总算是有了些话语权了。
进了城，王烈一刻也没耽搁，拉着马千乘、秦良玉和乐常回到那幅熟悉的舆图前，直接分配起了任务。
“我希望马将军可以派出大量斥候完全封锁住整个安岳城的叛军，让城里的叛军彻底变成瞎子、聋子。”这种小活，对马千乘来说自然没什么问题。
紧接着，王烈将手指到安岳城正西方的潼南城上。
“乐兄，潼南，便是本官定下的用来练兵之所。可有信心将其拿下？”
“十日之内，此城必将重新竖我靖边军旗！”
乐常这么有自信，王烈当然很给面子地称赞了一句，旋即脸色一肃，手指移动，落在了潼南西北方向的遂宁城上。
“攻下潼南城后，靖边卫调出两个千户所等待本官下一步命令，其余三个千户所辅佐马将军、秦将军进攻遂宁，所有能拉上的火炮全部拉上，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下此城！”
“马将军，强攻遂宁城，烈就全仰仗咱们石柱的将士们。声势一定要大，进攻的同时斥候直接往北方的蓬溪、射洪二城探去。”
话说到最后，王烈还特意向乐常叮嘱道：“乐兄，进攻遂宁城时，告知下面的将领，下到队长，上到千户，全都给我用心看用心学，不可怠慢，懂吗？”
彻底将遂宁城的进攻交给马千乘顺带着还捧了他一句，除了王烈要调走两千人后靖边卫人手和战力不足以担任主攻位置外，更多的是对这些天以来马千乘的低调让功的回馈。
王烈不会傻乎乎觉得这些时日以来马千乘和秦良玉两人在他身边和透明人跟班似的是被他王烈的能力折服。明显只是两人在用确实用不太到的军功还人情债。
马家要还人情，那是马家的事情，王烈不可能因为此就心安理得的把马家彻底当成附庸小弟来用，靠着“债主”的身份略微占据一个主导地位就已经很足够了。
“明白！”乐常对王烈的叮嘱并没有感到什么不满。马千乘和秦良玉这对夫妇，乐常是服气的。
“知府这是想要声东击西吗？”马千乘问道。
单单是从调走两千人的举措，马千乘再看不出王烈是想凑人玩一波阴的那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算是吧。不过马将军可千万不要觉得你们是在佯攻。只管在注意身后的同时用最猛烈的攻势尽早将遂宁城拿下即可。”
声东击西，确实是王烈的想法，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一定要强攻遂宁的前提下。遂宁拿下来，所谓的声东击西无非是锦上添花，但因为要声东击西导致遂宁城攻势受挫反而是得不偿失。
所以王烈特意嘱咐了这么一句。
大致将战略目的确定了下来，王烈便在一旁将位置让出来认真地听着马千乘秦良玉和乐常对于具体战术的讨论。
即便以前在家里被王子腾教导过一些兵事，但这几人的讨论仍然是让王烈觉得自己宛若一个萌新小白一般。
尤其是攻城中各类注意事项。如怎样消耗守军的滚木礌石、攻城撤退的战损该如何决定、从城墙上撤退等等门道，都是王烈之前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显然，这就是三个人精借着所谓的讨论战术来有意的给王烈开小灶。
不过王烈倒也不是完全闭上了嘴。比如在聊到应对敌军火炮对于攻城器械的破坏时，王烈便利用后世装甲车、坦克等倾斜装甲为灵感，提了一些建议。
毕竟如今的火炮说白了就是个更有劲一些的投石机。别说开花弹，铁弹用的都不多，基本都是体积不是特别大的石弹。这样的弹药，只要计算好倾斜角，弹开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只是可惜攻城在即，王烈也没时间弄些钢材做的装甲来试验效果，所以最后还是只能当小透明老老实实吃小灶。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大足城中的军队又等了三天时间经过了充分的歇息，在第四天一早全军初级分成了两批。
第一批大约五百人的骑兵部队直往安岳而去，目的便是封锁住安岳周边，让整个安岳城与外界孤立起来。
剩下的所有人，在叛军斥候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仗着马匹之利，甚至比去包围安岳城的同行们速度还要快的将潼南周边彻底封锁，随后大军开到。
“禀知府，经查探，潼南城四面城墙上皆有两门小威远炮，还请知府定夺！”
这时期的火炮，用的最多的那几种以发射弹药重量从高到低排列，大抵是大神炮、大神铳、叶公神铳、大将军炮、灭虏大炮、小威远炮、涌珠炮、虎蹲炮。
像潼南这样处于腹地，地理位置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城镇能凑出来八门小威远炮其实也很不错了。
可惜真正面对围攻时，较为拉胯的弹重以及每面城墙仅有两门的可怜数量，都决定这两个小水管面对朝廷十余辆云梯车的一同推进，压根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一天攻势连半个时辰都不到，潼南的南面城墙就被整整八辆云梯车勾在了城墙上。仓促之下的守军由于没有准备好滚木礌石，立刻就被靖边卫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
眼见着南城墙上的缺口被撕得越来越大，城中东西北三面城墙的守军连连调拨来了大半，这才好不容易又将杀上头的靖边卫压下了城墙。
“可惜了，要不是为了保留力量清缴后面的叛军，今日便能下城的。是烈的决策拖了诸位将军的后腿呐”营帐中，王烈自嘲般笑道。
今日的攻势，按照计划来说，应当是一次试探性攻击，结果谁知叛军战斗力这么拉差点就没接住。后续要真的不计伤亡玩添油战术，一天下城可能性真不小。
但王烈后续的计划，肯定是接受不了在潼南这样的小城添油带来的兵员损失。
此刻他明着说出来，也是在揽锅，明确表示一天下不了城是他王烈的问题和负责指挥的乐常没关系。
“知府言重了。您之前不是说要用潼南来磨兵吗？一天下城，下边这些崽子们哪能受到磨砺。反正我们背靠安居、定远一线，不必担心腹背受敌，大可在潼南多打上几日，以求靖边卫五个千户所都能得到磨练。”
“哈哈，倒是本官着相了！磨练兵马才是重点，多久下城反而是次要的，还得多谢乐兄一语惊醒我这梦中人啊！”
王烈和下边众将领哈哈一笑间，敲定了潼南城今后几天的憋屈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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