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失败！脱离失败！脱离失败……”
尝试了好几次无果后，格曼火气上来了，扬起拳头就要捶在仪表盘上，但手抬到半空中的时候停住了，最后无力地放了下去。“现在该怎么办呢？”
“萝卜曼，有什么方案可以脱离海床？”翟秋和像是想到什么。
格曼猛然抬头，直呼天才，他居然忘记了可以直接向虚拟兔子提问……然而兔子并没有回答，而是脑袋上冒出一个缓冲图标在那转啊转，大概因为问题太复杂导致落后的处理器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几个人的目光聚焦在屏幕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格曼心急如焚，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小电影的时候正好卡在高潮部分……
“建议人工截除。”虚拟兔子终于不卡了，只是给出的解决方案一言难尽。
“……通知潜水员、后勤工人、海事员、研究员……所有能通知到的力量。”格曼沮丧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让他们到码头上集合，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跟你一起去。”玛利亚掏出卫星电话，虽然想去寻找宫崎英子他们，但孰重孰轻她心里很清楚。
“控制室怎么办？”Nora问。
“你们两个就待在这儿。”格曼拿出另一部卫星电话扔给他们。“我们一旦完成作业就会通知你们，到时候要立刻驾驶基督山号朝着海岸线方向移动，能跑多远跑多远。”
“这么信任我们？我的驾驶技术可是出了名的狂野，他们都叫我‘马路杀手’来着。”
“我已经老了，对新鲜事物的上手速度远不如你们年轻人。”格曼竖起大拇指。“况且没有你们，我也不可能知道控制室的存在。”
杂物间的铁门被重重带上，布满灰尘和霉味的房间里只剩Nora和翟秋和两个。
翟秋和戴上了黑框眼镜，一刻不停地阅读说明书、研究仪表盘上的数据。有关舰船的知识都是他来到基督山号后自学的，海上航行的经验更是为零。
他在格曼面前表现得很淡定，但不代表他不紧张，尤其自己接下来的操作和所有人的性命息息相关的时候。
“嗳，你说索利雅他们还能回来吗……都这么久了……”
翟秋和没准备回答，再怎样担心都对海里的楚正凌和索利雅产生不了一点帮助，还不如节省精力处理当下的事。
但他转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Nora……女孩半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灯光洒在她身上，像是落了一层雪。
翟秋和怔住了，上次看到类似的场景还是Nora住在他家的时候，全身裹着一条浴巾蜷缩在沙发上，那一夜他们谈了很多，关于波象体，关于学院……关于她死去的姐姐。
同样的残酷记忆再次出现是种什么感觉……也许强装镇定的不止他一个。
“他们会回来的，我们都会安全的返回陆地，相信我。”翟秋和弯下腰，犹豫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把我当小狗耍？”Nora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没有。”翟秋和眼神撇向一边。
“我不管！我腿麻了……要抱抱才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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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停下了踩水，他察觉到了异样。
虽然游到现在双臂已经麻木，但他速度却越来越快，温热的海水里就好像一双手在牵扯他的躯体，拉着他前进。
对疲惫的他来说这是种诱惑，不亚于水手听到了塞壬的歌声……但他很清醒，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原本克拉肯岛在的区域已经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如果靠得太近就再也无法摆脱出去了。
“英子！どこにいるの！”
路德维希放缓了速度，用蹩脚的日语呼唤起了宫崎英子的名字，在望不到尽头的海面这呼唤是如此微弱，但他没有放弃，鼓动喑哑的声带一遍接着一遍……直到被雷霆般的爆炸声打断。
海水翻腾如钢锅中的滚油，突如其来的爆炸再次掀起波澜，路德维希及时钻入了水里，一口气下潜了十几米，避免了被浪花卷走的可能。
“这是什么……”
在他潜入的一瞬间，那个庞大到骇人的阴影恰巧从下方游过，点点滴滴岩浆落下在水中燃烧，如荧光的火虫……他亲眼见到这怪物是如何跃上天空，搅起千万吨的海水，但不曾设想这岛屿级别的巨兽行动起来同样也可以如此平静，完全察觉不到它带来的影响，就像在水流中还有另一个空间可供穿行。
“潜艇？”
他看到了另一边，“克拉肯”朝向的方位，一个泪滴形状的影子在做着“S”型曲线运动，以他的特工知识一秒钟就做出了正确判断，但他看不出潜艇的型号，猜测或许是收到求救前来支援的皇家海军。
容不得他多做考虑了，路德维希头朝下猛然一蹬，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射向巨兽……比起在上面大海捞针式的搜寻，还不如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要赌一把……直觉告诉他跟着这头怪物一定可以找到宫崎英子。
就在路德维希快要接近怪物的脊背时，忽然有强光照在了他脸上，像是正午的太阳，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顿时有种要被刺穿的感觉，他撑开五指挡在面前做掩护，在光芒缝隙中他睁开双眼……心脏忽然像被死死捏住了。
“是你……”
那庞然大物敏锐地察觉到了蚂蚁般的路德维希，伸长了脖颈回头看着他……如此熟悉的场景，轮船大小的眼球里射出的光芒将海水都晕染成了金色。
再一次面对这只眼睛，这噩梦中的景象，除了最初的惊吓外，路德维希的心中却找不到恐惧的影子，反而止不住涌起了荒凉、悲伤、孤独……还有愤懑，这些情绪是如此澎湃，像在时间的洪流里发酵了无数岁月后要将他吞噬殆尽。
止不住的眼泪从他眼角滤出，消失在了苦涩的海水中，路德维希甩了甩头，强行按捺住了哀伤。
“宫崎英子在哪？”
不知是异想天开还是建立在对动物的了解上，他觉得巨兽的眼睛里带有未知的智慧，仿佛可以交流的，但他在水里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肢体语言来表达。
只见他用力地伸出手，如同倔强的孩童讨要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地……要它归还属于自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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