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耀有很多机会和四皇子见面，但是他因为心里有郁结，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面对四皇子。
难道告诉四皇子，四皇子的生母是他姬耀亲手杀死的吗？
姬耀快要死了，这个时候才忽然发现，四皇子和顾紫烟长得是那么的像，那眼睛，那睫毛，那鼻子，那嘴巴，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一样。
四皇子说：“父皇，什么太像了？”
姬耀说：“你和你妈太像了。”
四皇子说：“我妈？我妈她不是早就死了吗？您还记得她的样子？”
姬耀的话无疑是揭了四皇子的伤疤，姬耀可能以为四皇子还不知道四皇子的生母是被他杀死，这么一提，恨意就自然而然地从四皇子心里生了起来。
只是他也没告诉姬耀，他已经知道顾紫烟是怎么死的。
这个秘密就像是姬耀和四皇子中间的一堵墙，将这对父子硬生生隔开。
都知道，可是却没人愿意去把那堵墙给拆掉。
姬耀说：“是啊，她死于意外，很年轻，我也不想。”说着脸上充斥着苦涩和痛苦之色。
他亲手杀死的，但永远也不能跟四皇子说，他其实也憋得很辛苦。
四皇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说：“父皇，既然是意外，你也不用自责，也不能怪你。”
姬耀说：“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四皇子心想当然是你的错，你亲手杀了她还能是谁的错？口上说：“父皇，我妈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你再责怪自己也没有什么意义。”
姬耀点了点头，说：“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啊，想想，人一辈子过得可真够快的。”
四皇子说：“父皇也不用这么伤感，您的病情一定会好转，一定会好起来，大家都在你康复呢。”
姬耀说：“我也想自欺欺人，告诉大家我能好起来，但事实往往不会如意。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做，我也很不甘心啊。”
四皇子说：“父皇是指四大异姓王？”
姬耀说：“四大异姓王如国中之国，不利于咱们皇室，而且始终是个祸根，早晚会出事，所以我这一辈子一直以废除四大异姓王为目标，只是可惜，四大异姓王的根基太深，要想彻底废除不是那么简单。一个镇南王府倒了，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消除。姬扬啊，你和陈小羽走得很近，但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立场应该在哪儿，在姬氏，在天启，在国家和民族。”
四皇子苦笑道：“这些话你应该跟我三哥说才对吧。”
姬耀叹了一声气，说：“是啊，应该和他说，不过我希望我走以后，你们能够兄弟齐心，和我们这一代一样。”
姬耀和威武亲王的一辈子互相扶持，一直是天启的一段佳话，到了现在，守卫在东来阁大门外面的依旧是这位老亲王，哪怕他已经满头白发了，可依旧是天启跺一跺脚都能让天启地面抖上三抖的风云人物。
四皇子说：“父皇，我也希望，但就怕三哥他不会放过我。”
姬耀说：“我会跟他说。还有一个事情，我要跟你说。”
四皇子说：“什么事情啊？”
姬耀说：“我决定封你为亲王，稍后内阁和你皇叔会把诏书送到你手上，如果有机会，父皇还是想亲自看你戴上王冠，但就怕没机会了。”
四皇子说：“谢谢父皇。”
但心里却全是苦涩，封亲王可不是什么荣耀，现在封亲王也就是对他的一点补偿，让他彻底死了和三皇子争位的心。
这就是姬耀今天召见的真正用意。
四皇子很想大声质问姬耀，是不是姬耀杀了他母亲，是不是因为姬耀杀了他母亲，这些年一直将他冷落，哪怕他一直努力上进，可依旧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人的候选资格之外，哪怕之前瓦解了大皇子的阴谋，救了他一命。
当时本来以为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终于可以有机会去竞争皇位，但现在回头想来，却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他始终排斥，哪怕一时间的释放善意，但过后结果还是一样。
四皇子觉得他的一生，就像是一个棋子一样，终生受人摆布。
顾家安排他母亲顾紫烟到天启开始，直到现在。
和姬耀在东来阁里交谈，他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但心中的怨念却如洪水决堤一般爆发出来。
杀母之仇，这些年的不公平待遇，这些年的隐忍，都只是换来一个亲王？
姬耀说了一会儿话，眼皮渐渐合上，手无力抬起，只是手指动了动，说：“你退下去吧。”
“是，父皇。”
四皇子看着姬耀，心中忽然冒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东来阁里只有他和姬耀两人，现在的姬耀奄奄一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只要两只手伸出去，就能将他活活掐死。
不可一世的天启至尊，就会真的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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