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针对李元昊称帝，大宋中枢加强了边境防御，物资需求量短时增大。次边境宁州府虽非重点保障单位，但亦须出不少粮草。
这些时日，滕子京压力倍增。不由的就想到了张涯，更希望梯田能够增产，补充短期消耗增大。
虽有灰驴代步，但顶烈日跋涉，依旧很辛苦。
“府君！吾等莫要急病乱投医。”
宁州通判高伯彦，显然发着牢骚，“这张小郎君，就算早慧而聪颖，梯田之事干系重大，岂能有此神效？”
“呵呵！伯彦，莫着急，再坚持坚持。”
滕子京微笑劝说着，指向身后老农，“比之坡田荒地，梯田能否增产，这些老农一望便知，无惧张小郎诓骗。”
……
州府视察团抵达塬地时，早已更衣的张涯，静立在夯土宅门口。厨房之中，祝丽莎、孟谷丰都在忙活。
随从、老农等人，都能在野外简餐，但滕子京、郑伯彦等官员，需入客厅上坐吃些酒席，方能彰显身份地位。
这也是姜得亮专门提点的。
介绍认识，寒暄客气。
之后，滕子京开门见山，微笑着说道：“张小郎！带吾等去梯田查验，倘若诓骗了老夫。高通判，必治你欺诈之为？”
面对历史人物，怎可掉以轻心。
滕子京的语气，虽有点玩笑的意味，但张涯岂能当做玩笑。官员嘛！很多时候不能用常理度之。
“滕太守！晚生岂敢，请！”
不失礼节的拱手，张涯徐徐说道，“高通判，亦请你移步。不过，近日无雨，秋旱加剧，梯田谷子的长势，有些不尽人意。”
唯恐这些人的期望过高，他提前打打预防针。
“无妨，无妨！比坡田好，就是大功！”滕子京摆手道。
呵呵！比坡田好，就这要求？
张涯顿时心中大定。
梯田虽单靠雨水滋润，谷子种植也晚，但前期生长阶段，有引雷塔的肥料加持，还有推锄进行中耕除草，长势绝对媲美塬地旱作。
进入梯田，滕子京挥挥手。在劝农使安排、催促下，八位老农爬高上低，查验谷子的长势。
过了两刻，老农们神色极其兴奋，熙熙攘攘汇报着。
“大官人！谷子长势很好，老汉估摸着，能收一石四斗！”
“是啊，是啊！大官人，俺瞧的在最高层，那片长势更不错，比俺家的塬地还好，一石五斗都打不住。”
“大官人！今儿年的光景，不好也不算坏，坡田能收七斗，就是好地块了。这梯田极好、极好……收成能翻倍啊！”
……
产量超出心中所想，滕子京极其美哉，不由滴抬手溜须。
通判高伯彦甚是惊异，不确定的追问道：“尔等所言，莫要夸大其词！这些梯田真能增产这么多？”
“回大官人！俺们看到了，就是这境况。要是最近几日，能下场好雨水，收成还可加五成！”
大宋官僚体系，州府通判虽说是二把手，但权利、地位和知州基本无差，高伯彦有些懵，更觉得有失脸面。
他焦躁不安之中，瞥见梯田中的矮墙，顿时双眼一亮。
“嗬嗬！梯田甚好。”
敷衍夸赞一句，他指着矮墙诘问道，“张小郎，为何立此短墙？焉不知此物耽搁耕作，势必造成减产！”
卧去，没事找事啊！
这是生物防治，尔等岂能明白？张涯心中暗讽道。
“高通判，你请息怒。”
微微欠身拱手，他徐徐说道，“矮墙可招燕子筑巢，由此扑灭田间害虫，从而增加点收成。”
高伯彦一眼扫去，能见好几个燕窝。
“春燕啄虫！这……”他瞬间失语，脸庞微微泛红。
“呵呵，伯彦。张小郎聪慧无比，吾等老了、老了！”
滕子京打着圆场，而转移话题道，“刚刚老农说到雨水……张小郎，你那池塘边茅棚，可否是浇灌农田？”
嘚！又一项知识产权保不住了，就干脆大大方方让出去。
张涯暗中自嘲，微笑说道：“回太守话！晚生自秦少监处，借到能工巧匠，制出牛转翻车，正在测试合用与否？”
“甚！牛转翻车？快带老夫去！”滕子京瞬间惊喜。
“滕太守，你请！”
……
呼啦啦一行人，光临池塘扬水站。不管是胡季兴，还是王春茂全都站起身，拘谨的站立一旁。
耕牛拉动木杆，迅疾旋着翻车，水流欢畅流淌。看到这一切，高伯彦瞪大双眼，惊异的无比附加。
“牛转翻车，数倍人力之。”
不等滕子京发话，他就拱手说道，“张小郎大才！吾惭愧不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包涵一二。”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就是被质疑了吗，又没有直接冲突，岂能不给台阶下！
“使不得，使不得！通判客气了，晚生受不起！”张涯赶紧还礼。
对这种和气氛围，滕子京很是欣慰。
“嗯！甚是不错！张小郎，吾心甚慰。”
他拂须点头，而后说道，“牛转翻车出水极多，当大利天下农户，此物需进献官家，以呈边陲祥瑞。”
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开口索取。
涉及农业根本的物件，反正是要交出去的。
张涯也不会愤懑此行为。
他微笑说道：“滕太守！还需稍等些时日。”
“为何？若非……”
“太守多虑。牛转翻车才试用一日，需仔细调试改进，等各部件运作合适，取得最优结构，再进献也不迟。”
“大善！就依此办理。过些时日，老夫前来讨要。”
“晚生不敢懈怠，届时双手奉上。”
……
梯田方案、牛转翻车，直接提升农业生产水平，在这个时代就是大功。张涯大方抛出去，官府的表现更‘牛’。
酒席之中，滕子京和煦说道：“张小郎！老夫拿走梯田之法，理当补偿与你，说说吧，有何想法？”
“这个……晚生斗胆了。”
稍微停顿一下，张涯敞亮说道，“滕太守、高通判！晚生欲购置一段河谷，可否行个方便？”
“河谷行洪之所，大多都是荒地，何须出钱购置？”
滕子京端着酒碗，很是高兴的说道，“荒地不超百顷，老夫即能做主，冲梯田之法，等价售卖与你。高通判，可否？”
宋顷约合六公顷，一百顷相当滴大。不过，荒地价格极贱，也没有人购置。这时的农户，都是开荒之后，免费取得产权的。
也就是说，百顷荒地置换梯田之法，双方都是空手套白狼！
“此乃大功，当起如此！”
高伯彦即刻背书，亦提出制约，“然则，张小郎！此河谷之荒地，不可为川口以下，其它地方均可随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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