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忽然感觉赢了这么一局未必是好事。
她通过交易，把三个记忆碎片都换成了武器。至于是否真的能用上，那就不知道了。
大家最宝贵的始终还是记忆。没了记忆，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你本来生活就过得很苦打算自杀，折腾半天又或者回去了。或者某个同行者是你舍弃生命也要保护的对象，结果你为了活下来把他干掉，那不就坑爹了？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一个两个才主动认输。蒲公英也就是想得慢了一点没有来得及。不然她也认输。
她反应其实不慢，但通常只局限于眼前的几件事，没有长远的全局的谋划。简单说就是搞得清具体要怎么做但搞不清该干啥。
所以才需要吴辉这样的人去指挥。
另外三人各挑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记忆使用。
吴辉看见自己拿着两把剑在路上行走。
但是看手臂的肤色，明显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奥古斯都的记忆。
奥古斯都其实是姓，他的名字叫奥托。只不过一般没人会喊他的名字，都是喊姓。这说明他很受尊敬，也说明他没什么亲近的朋友。
“有发现了吗？”奥古斯都说。
两个身处审判庭制服的小弟毕恭毕敬地走过来：“没有发现杜子明的踪迹，他大概已经跑了。”
“又让他跑了……”
奥古斯都似乎对没有抓住杜子明这件事表示相当不高兴。然后他脑中浮现一段关于自己和杜子明的过往。
大概是在去年的时候，杜子明破坏了奥古斯都的任务。并且击杀了他三个下属。
但任务本身，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情。
奥古斯都在帮南美的黑石集团干活，黑石集团有一个十二级玩家，也就是黑石本人。还有傀儡师和契约师两个十一级玩家。
这个记忆让吴辉体会到了很多。也掌握了不少新的名词。
同时，杜子明再次逃脱后。奥古斯都还遭到了惩罚，那是来自契约师的处罚。他大概是很久以前就和契约师签订了契约换来某种东西，从而成为被契约师控制的存在。
正是他喜欢和别人签订契约的行为，才让契约师有了另一个外号——魔鬼。
魔鬼会诱惑你，然后让你一步步出卖自己的灵魂。而魔鬼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把写着契约的纸让人送出去就好了。
奥古斯都之前的任务，正是运送和传播契约纸。然后这件事被杜子明搅黄了。
记忆碎片结束。然后吴辉看见旁边的杜子明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我用的好像是你的记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吴辉同学？居然……”
“是以拯救世界为最终目标的？”
“呵，在其他人的视角里我原来这么可恨吗？”奥古斯都叹气：“的确，我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嗯……”吴辉想了想：“我大概了解了一部分的东西。”
现在看来他自己是和奥古斯都基本没有交集。但和杜子明还有蒲公英应该比较熟悉。
并且，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一个看起来冷漠，会用各种手段，实际上却是一个好人的，伪装者……
好人吗？
吴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再次闭上眼睛，思考起了头顶这个声音对自己是否有某种误导。
“如果把一个人的灵魂打碎，参杂其他人的灵魂再拼起来，还算是同一个人吗？”奥古斯都忽然说：“如果我把另一个人的记忆都吞下去，我能不能变成他？”
“或者，如果我把我的记忆碎片都让另外一个人吃掉，他是不是就变成了……我？”
一时间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杜子明笑了笑，表示那样的话会很有趣。大概类似常见的第二人格，但比第二人格更有意思。
“那么……”奥古斯都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们继续吧。”
他没说自己刚才看到的记忆里有什么。
吴辉却还在思考：“我们失去的记忆并不是全部记忆。各种常识，思维方式，逻辑模型，专业技能都还在脑中。失去的只是关于自己身份的记忆。所以与其说我们在找回记忆，还不如说我们在找回自己的身份。”
我是谁？
这个问题是哲学家们天天研究的。
但吴辉相信其中的一个结论——我是我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
也就是所有身份的总和。每个身份都只代表一个人的其中一面而已。如果自己获得了另一个人的记忆，继承了他的身份认知，那么……
自己确实可能变成他。
所以真的要避免获得太多他人的记忆。
木屋的门忽然开了，似乎是要把大家赶出去。
“接下来的路叫做，回忆长廊。满地都是记忆碎片，有你们的，也有其他人的。其实，没了记忆之后，你们自行挑选，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成为什么样的人，多好？”
“一点都不好。如果把自己的记忆冲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人就相当于是死了。”吴辉摇头。
“不要担心，前面有记忆抽取机器，如果你碰到不想要的记忆，可以把那一部分抽出来嘛，只不过……抽出来的记忆就将永久损坏了。”指挥他们前进的声音再次变得恶趣味起来。
这是鼓励我们去抢？
但是这样会造成认知错误，到时候再抽出来谁的记忆哪就说不准了。
然而你不去抢别人也要去抢。到时候你可能还抢不到自己的记忆，因为你的记忆被别人使用后再抽出来就会损坏。
“都冷静。”吴辉抬手一道火焰拦住大家：“他没说那个机器可以用几次。如果有限额，我们每个人抢了一堆记忆碎片用下去，最后都会变成精神上的缝合怪。”
其实现在大家的思绪就有一点奇怪了。只不过有些记忆和本身差太多，不那么容易代入。而另外一些记忆，已经开始悄然改变他的三观了。
恢复记忆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一回事吗？一号和三号那边都用过我的记忆，其中会不会有比较重要的部分？
而这些记忆中，到底有没有虚假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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