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绝大部分地方，还让放鞭炮，所以过年还显得热闹。
和十几年后相比，年味更重一些。
但是对于夏青鸾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来说，已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当然，对于唐缺，更是没有。
但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干什么都好，对于仪式感的东西，也觉得好玩起来。
包饺子，守岁，放鞭炮，一样不少。
过了初一，便是初二。
走亲戚。
唐缺这边亲戚多，很是热闹，来来往往。
夏家有亲戚，但都不怎么走动了，也就一年回一次夏青鸾的姥姥家。
夏家姥姥姥爷也都不在了，亲戚们都认为夏青鸾娘俩是累赘，都不怎么理会她们，更没有给她们提供过什么帮助。
初一拜年的时候，唐缺来到夏青鸾家：“夏阿姨，要走亲戚的话，我送你们去。”
冰天雪地的，骑自行车也不方便，唐缺觉得如果夏青鸾和夏阿姨走亲戚，自己必须开车接送一下。
夏阿姨道：“也都淡了，初六去一下就行了。已经和他们定好了时间。”
按照过年的习俗，基本上是关系越近，走亲戚越早。
比如女儿出嫁后回娘家，一般就是初二初三上门，尤其是新婚的，基本就是初二。
从初二开始，唐缺每天带着父母走亲戚，有时候去姥娘门上亲戚家的时候，还带着方龙一家。
车里坐不下，就让方龙先走着，然后唐缺再来拉他一趟。
反正大成县一点都不大，亲戚也都不远，就算是腿着，早一点出发，也不耽误吃中午饭。
剩余的时间，他就陪着夏青鸾，有时候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有时候出去在街上瞎溜达。
街上积雪仍在，但是已经能看出雪上面的灰尘，主要是煤灰。
这时候，大成县的集中供暖功能，还远不成熟，各家都是烧着小煤球炉子取暖。
就是那种圆形的生铁炉子，上面有铁皮管子，将烟气排到外面，既能保持屋里暖和，又能防止煤气中毒。
也有用泥巴和砖头垒砌的方形煤球炉子，但是一般不能移动，笨重，不方便。
一天用五六块煤球，足够了，就能让屋子里暖暖和和。
所以这时候的冬天，下了雪，县城的路边和房顶上的雪，很快就被星星点点的煤灰沾染，不干净了。
空气中，也总是弥漫着一股烟煤和硫磺的味道。
从初二开始，唐缺每天就充当司机，正好不用喝酒。
几个老表都特么太能喝，不认怂就得天天吐，开个车就有了理由不喝酒。
虽然这时候也不查酒驾，但唐缺坚持不喝。
有酒驾这一说，是二零零四年出台的政策，二零一一年，才正式有了处罚办法。
很多十几年后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启动也没几年。
就比如身份证，八四年才实行，现在有了还不到二十年。
“老表，你就是怂。”几个老表都道。
“是，我怂我怂。”唐缺连连点头。
方龙不惧：“来来来我和你们喝，最近我也就八两酒的水平，喝你们足够了。”
席上，有人问到方龙开网吧的事儿，方龙不承认：“我就是给别人看看店，挣个工资。”
虽然亲戚们还都不错，不那么膈应，但方龙如果说现在一个月挣一两万甚至更多，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到时候借钱的肯定不少，不借给谁都不好看。
唐缺和方龙定了一个原则，亲戚有事，特别是盖房看病上学之类，一定要帮。
其余的做生意、买轿车什么的，尽量免谈。
这不是小气，只是为了不影响亲戚之间的感情。
一句话，保你温饱此生无忧，但是想要发展，还是要体现自己的能力。
不能看着别人发财了，自己也想着做生意，然后做的一塌糊涂，欠一屁股账。
初二初三初四初五，都是这么过来的，充实。
——
初六，夏阿姨准备一些礼，唐缺负责放到车上。
“一家就是四样礼，不让他们回了。”
大成县这边走亲戚，带礼物都是双数，四样或者六样。新婚甚至十样。
必备的一样礼是，蜜三刀和蜜饯等糕点，包成一盒一盒，也称为封，两封四封六封，都算是一样礼。新婚甚至能拿一百封。
这些糕点，在大成县这边，更常见的称呼是，果子。
这种称呼，在《水浒传》和《金瓶梅》等明清小说上，都有。
三人收拾好礼物，上了车。
从东关出县城，往东七八公里，过了一个镇子，就到了。
一个不大的村子，也就两道街，百十来户。
初六很多人已经走完了亲戚，所以这时候在家。一些人，就站在借口，抄着手聊天。
有时候，还从谁家的柴火堆上抽一捆，在空地上点燃，围着烤火。
唐缺将车子开过去的时候，在街口聊天的人立刻都将目光集中在车子上，试图看清楚车里的状况。
闲的蛋疼的状态下，这些人都很八卦。
他们想要知道，车子上是什么人。
但唐缺都没开车窗，直接开了过去。
然后按照夏阿姨的指示，将车子停在一个门口边上的空地上。
空地上雪很厚，但地面实在，能停车。
“这是青鸾大舅家。他家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今天应该都在，还有两个亲戚，也都过来。”夏阿姨道。
“嗯。”唐缺乖巧的停车，开始帮着卸东西。
听到车子的声音，夏家早有人走了出来。
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又矮又黑，看起来三十左右的样子，但唐缺估计，这妇女也就二十五六岁。
她看到夏青鸾，眼神里的羡慕一闪而过，接着咧嘴笑道：“青鸾妹妹越来越好看了。”
她羡慕的，不仅仅是夏青鸾越来越好看。
还有夏青鸾穿的也很好看。
以前，夏青鸾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似乎是有钱了？
这妇女还看了一眼唐缺，眼神里有着疑惑，她不认识唐缺。
夏青鸾腼腆一笑，道：“表姐说笑了。”
他这么一说，唐缺也就知道了，眼前这妇女，是夏青鸾舅舅家的表姐。
“进去，进去再说。”表姐往里让着。
唐缺三人提了礼物，进去。
夏阿姨见了大哥和嫂子。
两人对夏阿姨不咸不淡。
夏青鸾也打了招呼，叫了舅舅舅妈。
舅舅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青鸾来了？”
舅妈却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去做饭。”接着撇了舅舅一眼，叫道，“姓夏的，自己说话可注意点，别啥都他奶奶的应承。”
这是担心舅舅给夏青鸾钱。
舅舅脸寒了一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表姐抱着孩子过来道：“外面冷，进屋里喝茶。我抱着孩子，没手，你们自己招呼自己。”
夏阿姨似乎习惯了：“行，春兰你看孩子吧。”
这时，屋里跑出来两个孩子，都不大，都是看黑不溜秋的皮肤和模样，都是春兰表姐的。
年龄不大，生了不少。
夏青鸾问道：“姐夫他们和二姐呢？”
春兰表姐道：“都在大哥家打牌玩呢，估计也快回来了。”
屋里没怎么收拾，很乱，根本不像是待客的样子，还是夏青鸾收拾了一下，才勉强坐下。
夏青鸾看着唐缺，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唐缺示意无妨。
大表姐抱着孩子坐下，也不管唐缺，掀开衣服，直接将咪咪塞到孩子嘴里。
唐缺连忙转头，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一眼。
只能说，岁月的痕迹，不一定都表现在脸上。
——
几分钟后，院子外面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
“哎吆，这是谁家的大轿车。”
“是二表姐，春萍。”夏青鸾用小声，无奈的对唐缺道。
唐缺一看夏青鸾，就知道，这个二表姐，十有八九是个颟顸不讲理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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