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略显沉重的拿着工具走在田间地头，过顶的太阳使得他们的内心愈发低沉。
这一段时间以来，整个枫林村——至少是在孩子这一块都弥漫着某种不安的气息——似乎是某一种思想正在传播，而这使得他们的生存条件更加恶劣。
尤其是那一次和双河村的“争端”之后，这种氛围已经逐渐弥散到自己的生活当中。
“……看看隔壁双河村那个谁谁谁的孩子，当年在部队里就是个傻大个，自个有几个手指头都搞不清……现在他那个孩子啊，算账算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哦？你们也来砍柴啊，看看我这个新背包和斧头，松紧可以调节还说用了是什么‘人体工学设计’……这斧头，我家那个崽子自己造的，运用了那个啥子原理来着？反正用起来就顺手……”
“……听说了吗？那几个人组建了一个叫‘天工院’的专业组织，整出来一种力大无穷的机器！”
这样传言的直接影响就是，当家长干活时听了一堆这样的都论调之后，面色愈加阴沉，憋了一肚子的火回家之后发现……
好家伙，我家的小子竟然在玩泥巴？！
打！
打就完事了！
接着，以何有德为首的“老大哥”和一部分开明的家长似乎联合起来，拉了十几个孩子过去学习……
孩子们似乎松了口气。
自己人嘛……
然后这一松，气就断了。
“到了。”
田间的尽头，是刚刚整理出来的空地，一旁是用于放置田间作业工具和方便睡午觉的小屋……
以及，一块勉强能用的黑板和板擦。
周围是笑容扭曲的家长们，微微拍着自己孩子们僵硬的肩膀，用莫名的，理智间仿佛掺杂着疯狂和愉悦的声音说道：“朋友们在等着你。”
……不是，朋友见个面咋还有一种将要被绑在架子上或者推到火坑里祭祀的感觉？
里边的朋友们，还是我们的朋友吗？
家长们自认为和善的举动使得孩子们更加不安了。
推开木门，几个孩子已经在里边等着了，他们背对着门，似乎正在盯着墙角发呆，嘴上似乎念叨着什么“采光、通风、使用面积、层高、公摊……”
“嘶~”孩子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魔怔了？
“哦，你们来得正好，过来，跟我们一起把这玩意拿出去。”
那是好几张木板，上边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周围还有许多稿纸，上边写满了计算公式。
甚至有几张防身用的符纸也被临时临忙拿过来当成文字载体——炭笔把上边的符咒划得一团糟。
何有德盯着板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来，咱们就这么点人了，虽然能力有有限，但是也能用得上……”
终于，巨大的板子被放在阳光之下，何有德找了个台子拿着炭笔敲着板子从左上划到右下。
为啥就几个人还整一个台子？
“从这里……到这里。”
“王玉承可以自己推出来用了几年，他教双河村仅仅用了两个月。”
“而我们要赶进度，没有两个月，甚至一个月都悬。”
“现在，我们必须跟上第二梯队，也就是已经向王玉承学习后再去教育他人的那一批。”
“现在，请务必记好每一要点，农闲的时候把实践课个补上。”
“不，从现在开始，将你所学的内容运用到生活的每一个方面！”
“上个茅坑都要想着一边吃一边排要多久才会撑死或饿死！”
“？？？”
糟了，他们好像彻底疯了。
于是，孩子们就开始硬啃这些内容。
解题解到一半时，那鹰爪般的指头就从旁边伸过来。
“愚钝！借位！借位你没有听清楚吗？！”
“嗯？”家长在一旁唠嗑到一半，听到这里的动静谈话戛然而止，拎着锄头就往这走……
瞬间，那个孩子头上就浮现出一层冷汗。
“愣着干啥？改啊！是要多写点题才能想明白吗？”
孩子慌忙拿着炭笔在家长到来前把错误答案涂了个严严实实。
即便是刚刚讲完，可接触一种陌生的知识对于大多是孩子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这玩意虽然可以在实践中找到影子，但定义啊公式啊什么的还是太抽象了。
但即便是常识题，也难免有做错的时候……
“问你一个孩子身高是三尺还是三丈，你怎么想着填一个丈上去的？好家伙你长的比你家房子还高！就没点生活常识吗？”
“符号呢？符号被你吃了？”
“什么少一点多一点不重要？多一个标准单位的能量可以把半个枫林村给炸上天！”
“哪天你们自己去设计法阵迟早自己给炸成渣渣！”
“这道题我已经将了800遍了你还错！”
“我们的进度已经严重落后了！”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这一声声吼声时时刻刻刺激着孩子们的神经，以及他们身后家长们的神经，但孩子们忽然就意识到一件事情：
好像老大哥真的试图教会我们一点东西？
这可是传道！传法！那不得先给祖师爷恭恭敬敬的磕几个，再给未来吃饭的家伙磕几个，最后给师傅敬杯茶？
“要吃饭了？还有最后两道题，讲完了再过去……”
“……谁能解答一下这个问题？”
孩子们立刻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低头……
大哥加师傅，惹不起惹不起……
十几分钟后，孩子们将各自的计算答案用炭笔写到木板上，交给何有德。
何有德扫视一圈，包括家长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头。
“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
“让我看看……”
木板上是一列答案，按照顺时针顺序转了一圈交上来的。
他们以土地为草稿，在废弃的工业品上书写下自己的答案。
“马马虎虎……”
何有德手下都是些什么人，他自己再清楚不过来。
“可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用处！”何有德激动的滩开双手，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以朝圣般的语气说道：
“设计力大无穷的机械、建造桥梁公路、搭建建筑、管理资产——有用的，一定是有用的！”
“可是，这些修士也可以做到啊……”孩子忍不住问道。
“修士……哼，”何有德不屑的摆摆手。
“你见过哪个修士亲自干活？”
“人上之人，还是人吗？”
“学会这个就不靠什么修士，也不靠神仙皇帝。”
“我们自己，就能建设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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