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白不愿再围绕这个话题纠缠下去。
“我以后怎么活，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管好爹一个人就好了。”
云氏被他的话狠狠一噎。
“你爹要读书，娘也是没有办法……”
这些话江叙白从小听到大，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
“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云氏，“……在她还没生孩子之前，你先把钱要回来自己管，娘不会害你。”
江叙白无动于衷。
“我没钱。”
云氏，“……”
-
冬天寒冷，一家人不用干农活，在家里围着火炉烤火。
烧好的炭，被云氏夹起来放到了书房之中。
云氏在院子里劈了一会儿柴火，随后将周采雪单独叫了出来。
周采雪看向江叙白，眼神求助。
不会是让她去劈柴吧？
那种力气活她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干，手疼。
江叙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去吧。”
周采雪瞪他一眼，却也知道江叙白是不会跟自己一起去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去。
她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云氏，生怕她又催自己生孩子。
这几个月的时间，云氏几乎每个月都会问十几次孩子的事情，搞得周采雪心力交瘁，却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把委屈打碎了往肚子里吞。
出来之后，一股寒风迎面而来。
周采雪只想赶紧回到温暖的屋子。
“婆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氏停下劈柴的动作，露出一个和蔼的笑。
“采雪，老二跟我说他的钱成亲之后就交给你来管了？”
周采雪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问孩子的事情。
其他事情她不怕云氏，但关于孩子这件事，她本就心有愧疚，云氏催得紧她也能理解。
世人皆注重传宗接代、绵延子嗣，何况，江叙白还是江家唯一的男丁，自己占着江叙白妻子的身份，却不能为江家延续后代，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理亏。
“是我在管。”
云氏开门见山道，“眼瞅着要过年了，你公公要去拜访夫子和同窗，需要花钱的地方多，老二这段时间又没去山上打猎，家里一时间没了进项，你先拿二两银子出来给你公公先用着吧。”
如果是老二管钱，她需要多少就只要多少，但得知是这个儿媳妇在管钱，她就想尽可能地多要一点。
钱放在一个外人手里，她始终有些不放心。
况且，周氏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应该也不在乎一两二两银子这点小钱。
周采雪愣了一下。
“相公以前挣得钱，不是每次都要上交一半给你吗？”
云氏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读书人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那些钱每次一到手没多久就拿去给你公公买笔墨纸砚了。”
周采雪问道，“相公一个月少说也要给你一两银子，读什么书需要花这么多？”
她接触过的书生很多，穷书生见的也多，知道那些穷书生用在笔墨纸砚上的钱，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一百到两百文。
江家的情况也并不富裕，江韦舟一个月竟然要花一两银子？
云氏皱了皱眉。
“你不是读书人，不懂，也别问这么多了。”
“先把钱给我吧。”
周采雪，“……”
头一次见伸手要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的，连解释一下都不耐烦。
“婆婆，不是我不想给，而是那些钱我全部存到银庄吃利息了，没到时限取不出来。”
这当然是她编的，但不妨碍她拿这个借口糊弄人。
云氏愣了一下。
“银庄？”
她眼神怀疑，“你什么时候去存的，老二知道吗？”
周采雪说道，“我跟他商量过，他是知道的。”
心底决定等下就找个机会给他通个气。
自从每天都要上山陪江叙白打猎之后，她就知道打猎挣钱其实很辛苦。
那些钱都是江叙白挣的辛苦钱，给家里一部分她没话说，毕竟江叙白除了是她丈夫之外，还是公婆的儿子，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
但是，除了那笔钱之外，其他的钱她可没那么傻上交。
她自己以前花钱大手大脚，如今都克制了，怎么可能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给家里最游手好闲的男人？
何况，那笔钱已经有计划了，等雪小一些，就去镇上买房子。
云氏有些着急。
“可是，你公公着急用……”
周采雪提议道，“婆婆，我看很多家境贫寒的书生，都可以靠自己学到的知识挣钱。”
“可以抄书、给人写信，马上要过年了，还可以卖对联，公公这么着急用钱，又是读书人，为什么不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挣钱呢？”
“我相信公公一个秀才，肯定是有那个能力的。”
云氏有些迟疑。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耽误当家的读书？”
“他平时读书已经够累了，要是还要操心钱的事情……”
周采雪听到这里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读的什么书那么金贵？
连抄书或者写对联的时间都没有？
“家里的重担总不能全部交给相公一个人吧？”
云氏思考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
“算了，我去跟当家的商量一下。”
-
晚上，周采雪把云氏白天来找自己要钱，自己这么应付过去的事情说了一下，随口问道，“你会不会怪我对你爹娘太小气？”
江叙白江她搂入怀中。
“我原本是打算，要是娘去找你要钱，你给了，她也能记你个好。”
“爹读书花的钱就是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你不给也是情有可原。”
周采雪问道，“你爹一个月要花多少钱？”
江叙白说道，“我给娘多少，他就花多少。”
周采雪总觉得有猫腻。
“只买笔墨纸砚，偶尔买一些书的话，应该也花不了这么多吧？”
江叙白说道，“我在镇上卖猎物的时候，撞见过几次他去酒楼吃饭，应该是跟同窗一起吃喝花了的。”
具体如何，他也不清楚。
周采雪有些生气。
“他一个当父亲的，在外面吃好喝好，一点也不顾自己的妻儿过的好不好，不考虑你挣钱辛不辛苦！”
“太过分了！”
她突然有些心疼这个男人。
“以后你上交给你娘的钱再减少一点，反正现在家里吃的几乎都是我在花钱买吃，你娘的钱全都是给你爹的，一文钱都花不到家里。”
江叙白唇角微勾。
“听你的。”
周采雪有些发愁。
“你爹这样一直花你挣的钱也不是个办法，你太累了，我改日去镇上问问小诺，看看她能不能给你爹介绍点活儿干，让他自己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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