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根觉罗氏的马车抵京的时候京城已经一片银装素裹，她出发的比胤禔还要早十日，算下来她回大阿哥府打点好时他正好回来。
可刚进京城就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肃杀感，以往这个时候各家铺子开门，街道上小摊前围了好些人，吆喝声不断，今日这显得却是尤为安静。
跟车的小太监忙去打听，回来时把话传给了红叶，红叶才悄声对她说：“听说初三时贵妃娘娘薨逝了……”
“什么……”伊尔根觉罗氏不由得攥紧了帕子：“虽然早就听闻贵妃娘娘身子不太好，这怎么就……”
“福晋，这宫里的事谁会随便往外说呢。”红叶提醒道。
伊尔根觉罗氏这才冷静下来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又摸了摸发髻上的头饰：“我这样穿没什么不妥吧？”
红叶帮着看了眼点点头：“福晋的衣裳首饰的款式都是不打眼的，您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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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胤禔带着人马到了京城地界，行至内外城边界时遇到了来接他的胤祉和胤禛。
胤祉和胤禛见到他时两边都下了马，两个弟弟抱拳作揖：“大哥。”
“这么久没见，还没把我给忘了，算你们俩有良心。”胤禔笑着点了点他们，胤祉回道：“大哥在漠北风吹日晒了这么久，看起来是比从前更俊朗了，汗阿玛见了也一定高兴。”
说笑了一会儿，胤禛带着胤禔去将身上的铠甲换下，胤禔这才问：“我收到了消息说贵妃娘娘薨逝了？”
胤禛点头：“是，就在前日，汗阿玛已经下令着礼部为贵妃娘娘举行谥礼，赐谥号温僖。”说完后又提了一句：“对了，我还听说大嫂也回来了。”
“嗯，她早了几日先回来的，我让纳兰揆叙安排人先去府上递话，一会儿和她一起进宫请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一行人上马继续赶着进宫。
“说起来，贵妃娘娘这一去，那十弟怎么办？”
“汗阿玛原来想着让十弟暂时在皇祖母那儿住一段时间，但宁寿宫有公主又有几位宗室贵族家的格格在终究是不方便，皇祖母就让十弟直接回阿哥所住了，有弟弟们一起陪着他，相信他很快能振作起来。”
“但愿如此吧……”胤禔虽然与几个年岁小的弟弟接触并不多，又加之在漠北待了两年，但心里还是希望兄弟之间都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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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禔回府后与伊尔根觉罗氏又一同随着胤祉和胤禛两兄弟进宫，伊尔根觉罗氏与他的半途分别先去了宁寿宫给太后和惠妃请安，再辗转去了奉先殿，由于温僖贵妃的梓宫已经被安置在朝阳门外的殡宫，她只在贵妃的牌位前按礼制磕头再上香。
过了片刻后胤禔也来磕头上香，在蒲团上跪了一会儿后伊尔根觉罗氏问：“爷可见过十阿哥了？”
胤禔摇头：“还没有，一会儿我送你到神武门，你先回去，我见过十弟后就回来。”
伊尔根觉罗氏摇头：“一来一去的多麻烦，妾身自己回去就是了。”她转头见胤禔的神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无妨，咱们都这么久没回来了，娘娘只简单提点了两句，何况还有太后娘娘在呢，太后娘娘可是最疼孙儿的。”
胤禔不由自主就想去牵她的手，但手才伸出来想起现在还没离开奉先殿，如此做便是大不敬，只能略有些僵硬地把手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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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奉先殿，胤禔还是送了自家媳妇儿一段路后再往尚书房走，温僖贵妃还未过七七，阿哥公主们的外出活动也减少了一些，正走到门口就见胤礽出来，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声胤礽才说：“许久不见，我就光这一眼都看得出来，我是真赶不上你了。”
胤禔嘴角抽了一下，抱臂强行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在漠北两年，虽说那些野心勃勃的部族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但小纷争三两天就要打一次，想躺着享福都困难，这都是干的硬仗，跟在宫里只这么点地方跑跑肯定是不一样的。”
胤礽听着眼里满是羡慕：“是啊……不管是校场也好、南苑也好，还是去木兰围场，哪有草原上的那种自在呢。”说着又轻轻撞了一下胤禔的胳膊：“这回回来……还要再去漠北吗？”
“那当然还得去了，这事儿说来话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说。我嘛，都跟汗阿玛商量好了，自然是要等你大婚之后再走了。”
胤礽不由得睁大了眼：“那这不就是要大半年都在京城了。”
“怎么？不乐意？”
“谁说不乐意了。”胤礽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进了尚书房，一进去就听到胤禵喊道：“大哥回来了！”
方才还认真讨论问题的几个都扔下手里的书册围了上来，胤礽咳了一声提醒道：“这会儿都把规矩忘了？”
胤禟、胤裪、胤祥、胤禵几个正是顽皮的时候，最是不老实，只有年长的兄长站出来才能压得住几分。
请过安后胤禔才发现少了两个人：“老三和老四呢？”
“他们手上还有汗阿玛交代的差事，什么时候忙完还不一定呢。”
胤禵见两位兄长说完才举手挥舞着问：“大哥，能跟我们讲讲漠北那儿的事吗？草原上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大？能骑马跑很远？”胤祚、胤佑、胤禩、胤裪还有胤祥附和着点点头，眼里闪着求知的光芒。
面对这样积极好学的弟弟，胤禔被一个个问题“砸”地哭笑不得：“真要说起来这事儿就没完了，等过几日汗阿玛那边安排下来，有空我就跟你们讲好不好？”
虽然还没具体定下哪一天，但他这样一说弟弟们就高兴欢呼起来，仿佛马上就能听到一般，连带着尚且没有从悲伤中脱离出来的胤?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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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传到乾清宫时已是傍晚，这时候芷溪被召来帮着收拾桌上摆放凌乱的奏折已经有一会儿了，而梁九功则站在一旁复述着尚书房发生的事情，知道胤?低落的心情有所缓和，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手头的事情做起来都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温僖贵妃的离世于宫里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沉重的，虽然早就明白会有这一天。
芷溪还记得温僖贵妃册谥礼的那一天听玄烨问起姜太医和卢依道是否能有医治此类病症的可能时，两人的回答都是模棱两可，家族中世代相传的病医治难度比寻常出现的更难治，依照他们现在的研究进程，能找到缓解之法多延续几年寿数，在民间都能被吹捧成神医了。
卢依道见着皇帝面色不好，心底的求生意识上来，在他一阵吹捧后表示：“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以为这样的疾病即便现在无法解决，但只要努力研究，相信一定会迎来能解决的一天。”
……
“想什么呢？”玄烨这一声唤回了芷溪飘远的思绪。
“奴才只是想到，十阿哥能重新振作起来，贵妃娘娘一定会高兴的。”
玄烨看着她，一会儿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抱着她，似是感慨，轻声说着：“你们都要好好的。”
芷溪稍稍松了几分力，将他当作依靠般靠在他怀里：“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会好好陪着皇上，长长久久，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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