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云梦忙对丛婶问道：“丛婶，你今天可有事要忙？如果没有的话，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
丛婶很快就答应了。二人便立即往专卖炊具、餐具的街巷走去。
买什么，楚云梦心里早有了计较。
梨花巷的那座宅子里，只有一只鼎，用来烹菜倒合适，但却没有煮饭、盛饭的器具，盘碗数量也远远不够。
有些炊具，后世的明显更好用，比如笼屉或者木甑就比现在的陶甑更节省火力，但她一时半会儿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个精力去定做一套。只能先凑合用，后续再慢慢改进。
楚云梦最终挑了一只青铜釜、一只陶簋，十套碟、碗、盒、盘和匙（即汤匙）。老板开价两百五十个鬼脸钱，最终被丛婶硬生生压价到两百个鬼脸钱。
买完炊具餐具，放回宅子后，楚云梦想着干脆去木匠作坊和篾匠坊，看能不能定制一套案几。
数量也想好了，现在钱不多，只能紧着花，食肆规模也要由小做到大，现在只订十套就够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案几要花那么多钱，十套要整整三百个鬼脸钱。
可她现在身上，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百个鬼脸钱了。而且在食肆开业前，她总得吃喝拉撒吧。
不行，公输尧给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开个小食肆。看来当初仓皇狼狈但对野外生存一副熟练的模样，本以为是个老江湖，谁知道也是个不知人间疾苦、不知用度几何的锦衣工资。
看来得想办法自己去赚钱了。
可是自己能做什么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自己也不懂烧陶这些技艺，顶多以前看过一些理论知识，实操是万万不能的。
除了做饭，自己好像确实没啥别的实操技能了。
看着楚云梦为难的模样，丛婶劝解道：“云姑呀，要不这事先缓缓，等我家老头子空了，让他给你打几套？他就是靠这手艺吃饭的。”
“谢谢丛婶好意，但我也不能让你们白做工对吧。
所以根本问题还是在缺钱上，食肆开起来之前，我得先去赚到充足的本金。
等筹措到了钱，再麻烦丛婶了。”
楚云梦婉言谢绝了丛婶的提议。
她知道人性如此。如果一味让别人为你付出，那么两人间关系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最后坏了关系。
让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良好的平衡，那就必须有来有往，也必须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
想自己当初和上司，也是有过几个月蜜月期的。可是到了后来，自己负责的业务板块不受重视，连带着上司对自己的工作也不看重。
自己得失心重起来，反复磨着对方优先验收自己的工作，以此来向对方表明自己仍在认真工作、让对方更重视自己、给自己更多机会。却完全忽略对方同时管着好几条业务线，其他受重视的环节压力更大。
其实从自己得失心变重开始，两人间的关系就打破了平衡，于越来越恶性循环，闹到后来对方越来越没好话，乃至对自己成绩视而不见，甚至对自己抱有刻板印象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问：“丛婶，你知道郢都城现在哪些酒楼食肆招庖人吗？我会的东西只有这个，看来只能先靠这个赚钱了。”
丛婶脸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郢都只有像得月楼和摘星阁这样数一数二的酒楼才会招庖人，其他食肆基本都是老板自己掌厨。
但得月楼他们要求高，一般不招女厨，去了也只能干干洗菜打杂的活，工钱也不多。你干个三四个月也不一定能攒够开店置办东西的钱。”
“那你知道，郢都城里野味是什么样的行情吗？”楚云梦转了个念头。
“哟，现在这天气，如果能打到野味，那价钱绝对低不了。不说直接卖给公卿之家，就是给那些专收野味的中人，或者卖给富户，那也是给得起足够高价。
具体价格不好说，毕竟从没买过，但比起去其他酒楼打杂，那绝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丛婶眉飞色舞。
“那你知道哪些地方收野味吗？最好是能直接接触到公卿高门的管事，能卖到高价的。”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不过可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她自己常养一些鸡鸭豚，供给公卿和大户人家，和那些大户管事关系不错。”
丛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楚云梦快步朝城郊疾奔而去。
最终来到一个郊外小庄园前。园子里种满了各种果木，菜地也是一畦一畦的。
不过因为在冬天，树枝都要么光秃着枝桠，要么叶子变得暗沉。而菜地里，除了生命力旺盛点的韭菜、大葱有点绿意，其他部分都光秃秃、灰褐褐。
而耳边不断响起的鸡鸭鸣叫声，以及豚的“哼哼”声，又给这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郊外庄园增添了一丝生气。
楚云梦抬眼一望，果然看到一排有遮挡的猪圈和鸡舍鸭舍，有些鸡鸭甚至跳出自己的圈舍，来到外面的大片空地上，或悠游踱步，或上蹿下跳抢食吃，好不欢乐。
楚云梦不禁想起前世自己在小山村成长的时光，不由乐了起来，荔枝眼竟然眯成了一条缝。
听到笑声，原本在园子中喂着鸡鸭的一个年轻男子，踱步走过来，姿态之风流，让楚云梦这个女子看了都甘拜下风。
丛婶见年轻人走了过来，连忙扯扯楚云梦，对她介绍：“这是庄先生，就是刚刚跟你说的人。
他很有学问，城中大户都争相邀请他开塾授课呢……”
然后她又对庄铭讲清来由，将楚云梦拜托给他。
庄铭很快就答应了。此时盯着楚云梦，问道：“能否知道姑娘刚刚因为什么而笑吗？”
声音清润而动听。
楚云梦又忍不住弯了弯眼，笑答：只是看鸡鸭悠闲觉得赏心悦目，看鸡鸭争斗想起幼时的一些趣事。”
“姑娘也养过鸡鸭吗？”
“小时候喂过。”
两人再各自补充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丛婶子见一切说清，又都没什么后话了，就又拉着楚云梦走开了。
而在她们身后，庄铭的眼神始终追随着那袭白中带灰黄的衣衫，满眼含笑，不过随即流露疑惑。
那样的衣衫绝非普通人家能穿得起，又怎么会穿到现在黄不拉叽还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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