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峰没想到，世上还有跟他父母一样偏心的父母，甚至要更加过分。
他父母只是让他把工作让出来，谢泷西的父母是要直接推他入火坑啊！这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是看不起自己啊，实在是他们这些无业游民，家庭条件不怎么样，自己工作也没一个，女同志要是跟了他们只有吃苦的份。
昨天那个老女人就更过分了，谢泷西说老女人是她妈，徐海峰看是仇人还差不多。
老女人有些话没明说，但意思是到了的，不管他们是色诱也好用强也罢，毁了谢泷西。
以前他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杀了弟弟全家，这辈子为他还债来的。
再看看谢泷西，徐海峰心里竟然诡异地平和了一些。
“你真的是亲生的？”徐海峰问了他一直想向父母问，却没问出口的话题。
谢泷西摊手，“我倒想不是。”
他们两个还没什么呢，旁边垂头丧气的寸头男青年倒先重重地叹了口气，发现他们同时看过来，忙解释，“我，我就是心疼你们。”
然后一心急，说把徐海峰家里那点破事都秃噜了。
徐海峰开始还脸色难看，但并没有阻止，想着或许谢泷西听了他的事，心里会好过一点儿。
“他这么惨才出来混社会，你呢？”谢泷西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挑眉看向寸头男。
别看这一帮子人称兄道地，天天把义气挂在嘴上，真到要进公安局这种见真章的时候，只寸头男青年一个人留下了。
谢泷西扭着徐海峰走了多久，他就追在屁股后头说了多久的情。
一半是担心他的衣服，一半是担心徐海峰吧。
寸头男青年挠了挠后脑勺，“我是孤儿，是我爹妈在医院捡的。”
他父母都是轻度智力障碍人的残疾人，这些年能把他养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连学都没上过一天，工作是不用想，下乡也没他的份。
谢泷西，“……对不起。”
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寸头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虽然他身世看着挺惨的，但他父母绝对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他们把他们能给的，他们觉得好的，通通都给了他。
比起谢泷西和徐海峰，他觉得自己幸福多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徐海峰上来就自报家门，谢泷西还不知道寸头男青年的名字呢。
听到这个问题，徐海峰侧过了脸。
寸头男青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姓万，名岁，那什么我是在医院被捡到的嘛，出生就身体不好，养不活别人才扔掉的。”
所以他爸妈就给他取了万岁，盼着他能长命百岁。
“……”谢泷西，“那你这名字，能保留，也挺不容易的。”
像谢卫红那样的名字，有的是出生就这样取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前些年或主动或被迫改的。
“他小名泥鳅。”徐海峰补了一句。
万岁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么，家里穷父母又是那么个情况，倒是有小将上门逼他父母给他改名，但他爸死活不同意，怕改名会折他的寿数，就留了下来。
“我爸说只能改姓不能改名，改百他同意。”
百岁正正合适。
本来都要改了，后来到处闹哄哄的，不知道怎么着，就不了了之了。
但万岁这名叫得人少了，现在大家都管他叫泥鳅。
“那什么，西姐，我们这么老实，进公安局的事，是不是就算了？”万岁眼巴巴地瞅着谢泷西。
徐海峰恨铁不成钢地别开脸，谢泷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送他们进公安局。
“今天的事对不起，也谢谢你。”不过今天这一遭，也让徐海峰知道，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他和万岁跟那些人，就不是一路人。
看来他还是要另想出路。
谢泷西摆摆手，“光嘴上道歉道谢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的，你们那个上面的头头，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前头那人，谢泷西可以肯定是谢岳平。
但她想知道，谢岳平具体是找了什么人，这十来年沪市谢家的事对谢泷西来讲，是一片空白。
就像她也是重生了才知道，黄四平竟然和谢岳平关系密切。
徐海峰闻言摇了摇头，他才跟着他们一块玩没几天，常待的这一帮人都不算熟悉，更别说上面。
他只知道，负责管理他们的，是个叫杨哥的人。
“我知道，最大的头儿是电材厂领导的儿子。”万岁忙举起手抢答。
他从小不上学，不是跟着他妈做手工，就是跟着别的孩子到处疯玩，这时候的城里，照样有一帮子不上学的孩子的。
徐海峰失业后，也是他拉着跟矮子那帮人混到了起的，“杨哥负责带我们这片的兄弟，杨哥说了，只要我们把上面交待下来的事办好了，就有机会能进电材厂工作。”
就是为了能再找个工作，徐海峰才跟他们一起。
那个是电材厂啊，国营大单位，不是那种街道小厂能比的，大家都铆足劲头表现，争取能提拔上去。
不过具体是谁万岁也不知道，就知道打头的是电材厂领导的儿子，很有话语权的那种。
杨哥让他们少打听，认真办事就好，只要有能力，就会被看见。
“那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经常欺男霸女？”谢泷西继续问。
万岁忙摆手，现在什么时候，明面上谁敢哪，“没没没，就是跟着杨哥抢抢地盘之类的，偶尔会被叫出去打架。”
这还是头一回来骗小姑娘。
在小巷子里聊了好一阵，中午三个人凑了钱票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继续聊。
万岁倒是想请客，但谁也没让。
谢泷西让他们将功赎罪，回去就说她不好对付，看上面还有没有新招，顺便帮她收集那些人的罪证。
“……这不好吧。”万岁有些迟疑。
这不是让他们去当间谍，背叛从前的兄弟么？
谢泷西眉头一扬，“那你等会跟我去公安局，后半生就在农场劳改，你爸妈养你这么大，白养一场不说，下半生还要为你操碎心，还兄弟，我揪着徐海峰来的路上，你们的兄弟怎么一个个弃你们而去？”
走的时候倒是说得很好听，他们去找人。
结果呢？
都这么久了，他们来回报信都够好几趟了，上面的人不是有本事么，这时候不早到公安局捞他们了？
倒是徐海峰十分果断，“我帮你打听，就当道歉了。”
他自己就是父母偏心的受害者，绝不想再成为同类的刽子手，他没多少本事，能帮到谢泷西一点是一点。
迟疑了很久后，徐海峰忍不住又提醒，“你回去，防些着他们点。”
其实谢泷西这样的情况，百防不如一嫁。
谢泷西是女孩子，嫁人就好了，不像他，既是儿子又是长子，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父母和家庭。
但想了想，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他也不好劝这种话。
“你别说我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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