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强开始还以为杨金德说的是真话，等他发现他们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了几天，他才知道，杨金德在这里还有个家。
那司机也差不多，但应该不是固定的画胡子，不像杨金德那样在这边成了个家。
他在路上碰到杨金德陪着女人孩子从供销社出来，女人长得特别温柔的那种，孩子也虎头虎脑地十分可爱。
余建强啧啧直摇头，不懂杨金德怎么会为了个女人，不碰外面的花花草草，明明是外面的野花更香。
在这个小镇停留了一周后，他们准备再次出发。
在小镇闲晃了好些天，余建强摸清了些东西，又急于想在杨金德面前立功，便主动出主意。
“我看这边不少四岁上下的男娃娃，也没大人管，就在地头上自己玩，咱们大车不是要过吗？抱着往车上一扔，追都追不上。”这小破地方，连个班车都是三天来一趟。
杨金德知道余建强不是个好东西，张口就是谎话，但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东西。
这可比谢岳平那样的伪君子强多了。
他欣赏，“娃娃就算了，大人弄过去还能挖矿，娃娃弄过去没用，又不是城里，山里不缺孩子。”
见余建强失望，杨金德就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你能独当一面，你想干什么都没人拦着，能赚到钱就行。”
余建强收起念头上车，上车的时候恍惚想了一下，他开始被捆上车，是不是也是要被送去挖矿的？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上了车他就忘了。
现在他也不是坐后车抖了，而是坐在前驾驶里头，能躺着睡，还能裹着被子跟杨金德打牌。
……
谢泷西的生活很平静，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外头拍照片。
她特意管厂里借了台海鸥照片机，自己买了胶片，想给自己留下一点记忆，也想把这些照片带给家里人看。
陕省出差完，又去了下一个城市。
好在每过一天，就离回家的时间越近，期待还是很多的。
沪市的事也早被谢泷西抛到了脑后，既不知道余建强跟杨金德搞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她到江省的时候，徐海峰居然回了沪市。
“你怎么回来了？”万岁早起去收货，看到徐海峰都惊呆了。
这才去了多久，能回来吗？
徐海峰看到万岁很高兴，但说起回来的原因，脸色就有些不太好，“我爸妈给我们区上拍电报，说我爸快要病死了，让我回来见最后一面。”
徐海峰什么都不知道，负责管他们的知青代表就把火车票和介绍信塞到了他手里，还叫他节哀。
当时徐海峰脑子真的是一片空白，连滚带爬回了知青点，随便拿了东西，就上了火车。
结果回家一看，他爸好生生的，一点事没有。
“回都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你们，今天有没有事，我们一起去电材厂。”徐海峰笑着道。
他一个人不太敢去，莫名不敢面对谢泷西，但叫上万岁就不一样了。
万岁耸耸肩，“你回来得不是时候，西姐出差去了，要跑好几个地方，短时间不会回来。”
徐海峰脸上难掩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这样啊。”
两人并肩往外走，互相说着各自的境况，虽然一直通着信，但总有些话，当面说才更到位。
徐海峰陪着万岁在外面跑了一天，得知他在乡下收土特产，然后利用地区间的差价，卖去收购点。
“西姐给我出的主意，私人也会捎带着卖一点，但不敢太多，为我爸妈着想，我是丁点事不能出。”万岁现在干起来十分有劲头。
他得更努力一些，好让阿莲对他刮目相看。
提到谢泷西，徐海峰心里有些失落，“她是很厉害，就没有她不会不懂不能的。”
万岁是谢泷西的忠实拥趸，闻言连连点头。
徐海峰忍不住笑，但想到谢泷西出差见不到面，又有些笑不出来，晚点他还要回家面对他那一家人，笑容就更勉强了。
尤其是他一回来，一家人对他格外热情，尤其是他那弟弟，二十多年头一回正视他这个哥哥，不是呼名唤姓了。
说实话，徐海峰宁愿他们骂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算计前的讨好。
“我准备明天就走。”徐海峰下定了决心。
本来知道他爸是装病，他扭头就要走的，但想着要见谢泷西和万岁一面，才留了下来。
万岁是很赞成他离开了，谁知道他那爹妈又打什么主意。
“他们没说为什么找你回来？”万岁挺好奇的。
徐海峰走后，他跟徐家就没有交集了，也不会特意去打听他家里的事，所以也不知道最近徐家发生了什么。
帮着把蛇皮袋卸下，“不知道，他们没说。”
徐家，好不容易等到徐海峰出门，徐父徐母把他的行李翻遍了，都没有翻到介绍信和其他证件。
“怎么会没有呢？”徐母皱着眉头，又翻了一遍。
还把徐海峰的破洞裤头和烂袜子都拿出来抖了抖，半张纸片都没有看见她。
徐老二有些发急，“是不是没找仔细？”
他推开徐母，自己动手找起来，可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是什么也没有。
把手里的包袱皮丢地上，徐老二冷哼一声，“他侬是防着咱们家里呢！”
徐母脸顿时一阴，“这个老大，信了外头人的邪，连亲爹亲妈都防着，也太不是东西了！”
母子两个发泄一通，最后大眼瞪小眼。
“现在怎么办，没有徐海峰的证件，我还怎么跟小萍结婚？她肚子等不得了，再拖下去，要显怀了！”
徐母迟疑片刻，“要不，让你哥拿着证件跟小萍去结婚？你就别去了，我看他要老媳妇也难，不如就小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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