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过年，但谢卫民一点都不高兴。
以前过年家里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还没到小年，他妈会带着他姐，把全家人要穿的新衣裳置办好。
年货也会置办得又多又全，他爸也会早早写好对联，把家里里外都贴上。
他们一家会一出去拜年，这几天家里也总会有客人来。
不像现在，即便是表姐和表姐夫都在，家里也种有股说不出来的冷清。
他想他姐了。
但谢卫民只敢自己嘀咕，不敢在他爸妈面前提。
他爸气他姐太过愚蠢，都不愿意承认有这个闺女，他妈的情况更严重，万一刺激到她，怕是失心疯还会复发。
谢卫民心事重重，饭桌上刘波不停地在敬谢岳平酒。
“姑父，来喝一杯，要我说吧，您跟姑姑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咱们得朝前看是不是？”刘波大着舌头，手都要攀到谢岳平肩膀上去了。
余庆华忙去扯他。
结婚前不知道，只以为刘波是个再老实不过的男人，结了婚后才知道，刘波是很老实，老实得过分。
但他不能喝酒。
一喝酒话就多，脾气也变得很差，不能劝，一劝就来火气。
果然，才扯了一下，刘波就甩开了余庆华，“干，干嘛呢，我跟姑父说几句贴心话，我盼着姑父好呢！”
眼见着谢岳平脸色越来越难看，余庆华急得都想哭了。
好在谢岳沉默了好一会后，终于伸手拿起了杯子，“我跟小刘喝一杯。”
喝着酒，终于有了一点点热闹的气氛。
见刘波劝动了谢岳平，余庆华私底下也劝了劝余素敏。
“姑，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卫民想想啊。”余庆华也不敢提谢卫红，怕刺激到余素敏。
提到谢卫民，余素敏板着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但回想这么多年在谢岳平身上受过的委屈，余素敏心又有些发硬，而且冷战这么久，谢岳平一点要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这场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
要不是谢岳平还需要她来维持体面，只怕谢岳平早就跟她离婚了。
离婚当然是不可能的，余素敏不可能给别人腾位置，但要她像以前一样，放低姿态去讨好谢岳平，他也做不到。
“我头疼，先去睡会，今天你们就留下来吧，你跟我睡，让小刘跟卫民睡一晚。”余素敏道。
余庆华想了想，去跟刘波商量了一下，同意下来。
等刘波和谢岳平吃完，也是余庆华负责照顾他们两个，她先把刘波扶去谢卫民床上，又去扶谢岳平。
谢岳平比刘波高，体格也更强壮，余庆华扶他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扶到门口，余庆华想开下灯都腾不出手，只能不开灯慢慢往里挪。
结果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自己也跟着摔了下去。
下一秒，余庆华就感觉有一双大手从她的腰上滑了上去，余庆华心底一慌，赶忙要起身，结果被谢岳平直接抱紧在怀里。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几个小时。
“姑，姑父！我是庆华。”余庆华慌张地开口，声音还不敢太大，怕把谢卫民和余素敏吸引过来。
大手停住，然后滑了下去。
余庆华停了两稍不敢动，确定谢岳平没动作了，才赶紧起了身，刚起身，眼泪就落了下来。
但她还是强忍着，把谢岳平的皮鞋脱了，把腿搬上床，给盖上了被子，才赶紧推门出去。
连桌面都顾不得收拾，余庆华先冲去厕所抹了会眼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大概是害怕，还有是羞耻，就是这会，她的心跳也跳得十分厉害。
余庆华把桌子厨房都收拾了，又给刘波泡了点茶水，在人家做客，总不能醉得不省人事。
犹豫再三后，余庆华还是端了茶水进了谢岳平的卧室。
但她没敢多留，把茶水放书桌上，就赶紧出来了。
……
“你少吃点，等下还要吃饭！”刘春华从厨房一出来，就看到谢泷西脚边一地的花生壳。
谢父旁边也是。
这父女俩一个爱好，都爱吃花生，尤其是自己种自己煮的花生，父女俩能直接当饭吃。
当然，这样敞开给他们吃的机会也没几回，除了收成那一回，就是过年了。
“谢志国，你少吃点，别又带着闺女吃吐了！”刘春华又瞪谢志国，语气可比冲谢泷西时凶多了。
吃吐了也是有典故的。
谢志国帮人打了全套结婚的家具，对方送了一袋花生来，刘春华刚好那会在娘家，谢志国一个人在家带三个孩子。
一袋子花生，算细着吃能吃三个月，结果谢志国全煮了。
带着三个孩子傻吃，除了谢淮东，父子女三个全吃吐了，白白浪费了好花生，还另外花了药钱，把刘春华给心疼得不行。
心疼花生，不是心疼他们仨。
谢志国老脸一红，剥花生的手都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剥了往嘴里塞还是怎么着。
谢泷西也不敢吭声，就谢淮东和谢淙北哧哧地笑。
“我咋什么好事都没赶上？”谢淙北还嘀咕呢，他可没遇到过这样敞开吃零嘴的机会。
谢淮东压着他脑袋薅他一把，“好事？你二哥和你姐病好了先挨了顿揍，跪了半天，是好事吗？”
谢淙北立马摇头，要挨揍就算了。
谢泷西瞪谢淮东一眼，但三兄妹好像就谢淮东挨的揍最少，而且每次挨揍，都是没有带好弟弟妹妹的连带责任。
想到这里，谢泷西不敢瞪人了，默默收回目光。
团圆饭吃得很丰盛，同样丰盛的，还有“牛棚”那边。
“牛棚”这边不能放什么好东西，能保证基本的温饱就行，多了就是给自己给大队找麻烦。
年夜饭是裴照临准备的，他悄悄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鸡鸭鱼肉一应俱全。
知青点那边也是一样，大家头一回凑在一起过年，虽然都想家，但也过得热热闹闹。
听到村里的人家开始放起鞭炮，陈述也赶紧放下筷子，跑进屋拿了挂鞭炮出来。
“希望新的一年，罐头厂食品厂，都能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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