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见杜军不相信，又继续说道：
“你想想，人家过来买东西，当然想一起买全，否则，还要去两家买。”
“在一个地方住，拿着一样东西去另一家买，这多不好，自己也不好意思。”
“所以，如果人家买饮料，你家没有，人家就会直接走，那不是耽误客人，影响挣钱吧。”
杜军算是听明白了。
这种问题的确存在。
可他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我家没有饮料，我都不敢开门，今天我上回货，明天是初二，回娘家，正好可以带回去。”
杜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你们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
“回去？你看看这么多人，回去就别上货了，我打算等到明天早上。”
杜军都不敢置信的看着整个食堂的人。
“如果晚上都不回去，那你们住哪儿？”
男人指了指食堂，又指了指外面的车。
“要不住食堂，要不住外面汽车。”
杜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种情况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
为了上货，连家都不回。
“在附近就有招待所，还有酒店，你们住那里也可以。”
男人嘲讽似的看向杜军。
“你去住吧，保证你三天之后都上不到货。”
“人家厂子晚上也上班，也放货，如果你敢去住店，人家放货就喊两遍名字，如果听不到，就排到后面。”
“然后重新排，这就是新的一轮，这么下去，你就别想上到货。”
杜军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有半夜也放货的。
“他们半夜也不停？十二点以后？”
杜军又重新确定问了一句。
“是啊，他们厂子二十四小时都不停，如果想排队，就一直排到底，想回去休息，就别要了。”
杜军见沈子辰半天都没有回来，就向食堂人多处看过去。
“沈厂长呢？怎么没看见？”
“你被算计了，沈厂长大公无私，无论谁过来都必须排队，你想走后门，先上货，外面的人都能把你轰出去。”
杜军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沈子辰。
“上货还需要走后门？”
“那当然，以前也曾经有人想走后门，可根本就没用，跟沈厂长最好的朋友，都没上来。”
杜军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国营的时候，供销社或者百货过来上货，是需要跟他们打好关系。
有时候还得给两盒烟。
可现在，是个人经营，也出现了这种问题。
“沈子辰根本就不管，无论谁来了，都得排队。”
杜军的饭也没有心情吃了。
如果宏达有这样的一半，也不至于倒闭。
他低头看了看食堂的伙食。
“他们厂子平时也是吃这么好吗？”
男人点了点头，“平时就是这样，过年就是多加了几个菜，他们的价格还低。”
说着，还指了指墙上的价格表。
“你看到了吗？那个价格就是食堂的价钱，比外面的还便宜，很多员工都买了回家吃。”
“他们厂子的员工有很多都住在厂里，宿舍都比自己家的房子好。”
杜军听到这些，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厂子。
他抬头看着墙上的菜价表，比外面的便宜一半。
杜军站起身找沈子辰。
他把自己放到这，人就没了。
“沈厂长，给我来碗红烧肉！”
杜军这才发现，沈子辰正在厨房的窗口打菜。
“沈子辰，给我来碗饭”。
“饭在旁边的桶里，自己去！”
“子辰，给来点土豆丝。”
“自己过来拿，我没时间。”
沈子辰跟厂子的员工相处起来，一点都没有厂长的架子。
根本就看不出他是厂长。
“沈厂长平时也是这样吗？”杜军问道。
“对啊，他在厂子里什么活都干，哪缺人他就去哪儿。”
杜军更加放心。
有这样的厂长，他的员工以后肯定也会好过的。
这厂子的待遇这么好，食堂都装修的这么漂亮。
杜军见沈子辰忙的厉害，也没有过去，而是吃起了饭。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
好像都是厂子的工人。
“刚才不是来了一批吗？这怎么还有？”
中年男人笑道：“一看你就是今天新过来的，刚才那一批人是上班的，他们去车间里交班，然后这一批人在下班。”
“要不说人家沈厂长会干，两班倒，白天晚上都不停工，过年就休息了半天。”
杜军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上班方式。
“哼，这就是典型的资本家做派，只知道挣钱，一点都不顾员工的感受。”
杜军非常不满的说道：
“过年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他居然连假都不放，这不就是过去的地主吗？”
中年男人听过之后连连摆手。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沈厂长对工人那是好的没话说，工资待遇在咱们全市那都是最好的。”
“人家过年之前发的猪肉，就赶上别的厂子发的奖金，我听说奖金都已经达到了好几百块。”
男人说完就拿着饭盒离开了。
杜军感觉刚才这个人明明跟他聊的很投机，可当他说沈子辰不好的时候，人家就不愿意了。
难道沈子辰真的就这样好吗？
下班的员工都拿着饭盒排着队走进来，大家有说有笑的。
似乎真的没有因为过年加班而影响心情。
“今天你挣了多少？”
“我今天挣了不到100块呢。”
“我也挣了70多块。”
“这一天都赶上咱们过去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听说还有奖金，也不知道有多少钱。”
“你可真不知足，还想要奖金，这些钱都已经不少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些话都录到了杜军的耳朵里。
一天挣100块，这不是纯粹胡说八道吗？
“老弟，你们这都是干啥活挣这么多？”
齐老二刚拿着饭盒坐下来，杜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里还能干啥活？当然是厂子上的流水线，这不是过年嘛，厂长说只要是加班的就给高工资。”
“可就算是工资再高，也不能一天挣100块，这也太多了吧，你们是不是算错了？”
齐老二上下打量了一番杜军。
“你是上货的吧？第一次过来。”
“难怪你这么不了解，我们这工资本来就高，厂长又大方，过年之前缺货缺的厉害。”
“厂长实在没办法，只能过年加班，工资奖金待遇，比在国营厂翻了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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