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中华，幅员辽阔，相比于北江和四山，靠海的沪市完全是另一种冷法。
下飞机后，边学道一行人分头上车，直奔酒店。
徐成功不是愣头青，他心里再急，也不会见面就拉着边学道问东问西，更何况他敏锐地发现边学道对身后一对中年男女十分尊敬。另一个让徐成功心头一动的细节是一个高挑优雅的年轻女人跟边学道坐进了同一辆车。
一路无话。
四辆A6和一辆A8抵达沪市外滩茂悦大酒店门口时，酒店的总经理和公关部经理一起走出大门迎接边学道。
通常情况下，外滩茂悦这种档次酒店的总经理等闲不会亲自出门迎宾，这次迎接边学道，一是因为边学道声名显赫，二是因为边学道选择外滩茂悦大酒店举办月底的“波尔多—中国—红酒之夜”酒会。
“波尔多—中国—红酒之夜”的分量有多重，从市内其他高档酒店老总郁闷不已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别的不论，仅就边学道把酒会交给外滩茂悦办，就值得让酒店总经理出门恭迎。
停车后，徐成功第一个下车。
他冲女公关经理微微点头，跟酒店总经理林晓龙握了一下手，小声说：“动静别太大，边总不喜欢人多。”
林晓龙听了，心领神会地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咽回肚子里，充当一回门童，满面笑容地喊道：“欢迎光临茂悦。”
进门后，魏小冬领着保镖把旅行箱拎上楼，林晓龙和徐成功则引导边学道一行人到餐厅吃饭。
看见徐成功跟自己一样姿态甚恭，林晓龙心中多少有些不解：“自己从事的是服务行业，姿态低一点没关系。徐成功可是东星传媒集团的副总，因为被李锐刚倚为心腹，所以手中颇有实权，放在沪市，不说呼风唤雨，大小也算一号人物了，为何他对边学道也如此恭谨？”
因为信息不对称，所以即便林晓龙心思灵活，也万万猜不透徐成功心中所想。
能在人才济济的东星传媒集团混出头，爬到副总的位置，徐成功除了能力突出，眼力也是很厉害的。
从机场到酒店，徐成功有意观察边学道和徐尚秀之间的距离、动作和眼神，他判断出徐尚秀跟边学道不是亲属关系，而是恋人关系。带着这个判断再看边学道身后的几个中年人，徐成功发现其中两人跟边学道身边的年轻女人挂着相，由此他推断这几个中年人是年轻女人的长辈。
这个结论让徐成功瞬间心跳加快。
如果推论是正确的，那即意味着他徐成功是第一批见到边学道正牌女朋友的人。
之所以强调“正牌”，因为徐成功身在传媒集团，消息一向灵通，他知道边学道之前有一个公务员身份的疑似女友，可惜一直没得到确认。除了那个公务员之外，大明星沈馥，法国红颜容酒庄的女管家，圈里人聚会时都议论过，不过同样扑朔迷离。
今天，边学道对这个年轻女人的态度，以及对身后几个中年人的态度，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边学道带着年轻女人一家出行。
徐成功深知，就连少数无品无德的富二代都不会随便带着年轻女人全家出行，更何况白手起家、行事规矩的巨子边学道？
边学道这一行为只能表明一件事——他准备娶这个女人。
意识到这一点，徐成功的心思一下活泛起来。
交好边学道，交好边学道身边这个女人，就算一年之后东星传媒集团待不下去了，也可以到有道传媒谋个职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未必就比待在东星差。
顶层餐厅里。
林晓龙早早就安排人用屏风间隔出一个能俯瞰江景的用餐位置。本来他只间隔了一个10人桌的空间，在大堂门口得到徐成功提醒“边总不喜欢人多”后，林晓龙临时安排人把附近的两张桌子也圈了进来，确保边学道用餐时不受附近食客声音的打扰。
入座的时候，边学道让徐康远和李秀珍坐主位，两人略一犹豫，依言坐在了主位上。
看见这一幕，徐成功越发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这个年轻女人果然是边学道的正牌女朋友，甚至可能都不止，说不定是未婚妻。
还真让徐成功猜着了！
全都落座，该点菜了。
算是地主的徐成功笑着说：“到了沪市不能不吃蟹，虽然过了最佳季节，但可以让林经理给咱们挑点好蟹，味道保证不差……”
说着话，徐成功看向站在桌旁笑呵呵等着众人点菜的林晓龙说：“怎么样，林经理，你不能让我在边总面前失言吧？”
开场第一句就把林晓龙的身份引了出来，也算徐成功对得起林晓龙平时给他的各种签单打折照顾。
徐成功话音落下，林晓龙满脸堆笑，看着边学道和坐在主位的徐康远说：“在下林晓龙，是茂悦的总经理，边总和各位客人光临茂悦，本店蓬荜生辉，茂悦全体员工会竭诚为各位服务，保证各位宾至如归。”
哦……
到这一刻，边学道才知道原来这个从门口一直跟到餐厅的干练中年男人居然是外滩茂悦大酒店的总经理，不过随后他就释然了，有道集团马上要在这家酒店举办大型酒会，对方肯定是冲着酒会的面子来的。
想及此处，边学道微笑着跟林晓龙说：“有劳了。”
“有劳了”三个字边学道说的云淡风轻，徐家四个长辈却是暗叹不已。
李正阳还稍好一些，徐婉三人从进酒店大堂起，就被酒店精致、高档、大气的装修震得几乎失语。可是这样一家高档酒店的总经理，在边学道面前却卑微得跟普通服务人员没有区别。
在唐根水、魏小冬之外，在有道集团保镖之外，在豪车和私人飞机之外，徐家人首次直观感受到边学道的“威势”和影响力，它强大得让林经理这样的人都对边学道毕恭毕敬。
继续点菜……
边学道和徐家人对沪市菜都没概念，所以主要由林晓龙推荐，徐成功点菜。
因为菜里有虾有蟹，很快就有女服务员端了洗手盅上来，一人面前摆一个。
茂悦的洗手盅是透明的玻璃碗，里面有水，水里有两片柠檬。
徐康远没见过洗手盅，他见碗里有水有柠檬片，像极了家里喝的柠檬水，口渴一路的他没多想，拿起洗手盅就喝了一口。
徐康远的动作太快，无论边学道，还是李正阳，还是徐尚秀，全都没来得及制止。
见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喝了洗手盅里的水，林晓龙的脸一下就变色了，他怕边学道迁怒于服务员没有提醒这是洗手用的。两个女服务员也是一脸意外，在她们想来，林总亲自招呼的客人不可能不知道洗手盅的用途。
看着爸爸，这一刻徐尚秀心里莫名的难受，她知道，她和边学道两个阶层之间的巨大鸿沟会逐渐暴露出来，这道鸿沟，不知道要用多少洋相、多少自尊才能填满。
看见众人的表情，徐康远意识到自己出洋相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就在这时，边学道不动声色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洗手盅，喝了一大口，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徐成功见了，也端起面前的洗手盅，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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