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如何？您还满意吗？这可是小店最好的裁缝专门赶制出来的，但您放心，手艺和绣工绝对不会糊弄您……”
店家一见唐瑜进门便迎了上去，一边用眼神示意裁缝上手展示那两套婚服，一边殷勤的为唐瑜介绍各种细节。
耳边的叨叨声唐瑜没太在意，而是仔细的打量着那两套婚服。裁缝精湛的裁剪和栩栩如生的绣样的确值得上店家的吹捧，于是唐瑜点点头，爽快的表示自己很满意。
怀玉应该会喜欢的吧？
唐瑜将一块金子放在店家手上，微微颔首提醒店家道：“其他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婚服也马上包起来吧，我着急走。”
“没问题！”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店家乐开了花，于是他连忙一口应了下来，示意其他人将婚服包起来，而自己则是从柜台里拿出了另一个包袱。
“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红绸那些我都给您准备的最好的，您放心好了！”店家弯着腰将包袱双手递给唐瑜，又小跑着将包好的婚服送到了唐瑜面前。
说实话，这一堆东西不少，既然如此……店家转了转眼珠，贴心的提议道：“公子，不如您说个地方，我让人给你送去？这样也省得公子费力了。”
唐瑜沉吟片刻，觉得店家的提议也不错，只要小心些，怀玉也应该不会发现。
只是该交代的还是要再交代一遍，唐瑜严肃认真的跟店家强调道：“一定要走后门送进来，知道吗？”
“知道！公子放心就好！”
得到店家的保证，唐瑜才总算是放下心连忙又赶回了客栈。
不过就在他刚离开之际，成衣店的门口又进来一人。
天青色的衣衫穿在怀玉身上，衬得他从里到外都是一股温润的气息。店家一眼就看出怀玉身上的衣裳价值不菲，想来应该用得是上好的云锦。
不过这人似乎有些眼熟，看着好像是……好像是前些日子随出手阔绰的公子一路的，于是店家连忙问：
“公子可是还有要叮嘱的事？衣服和其他的东西马上送去客栈，您看……”
“拿来我看看。”怀玉言简意赅，干脆让店家误会下去，反正店家也知道他和唐瑜是一起的。
店家也没多想，于是又让人将婚服拿出来给怀玉过目。只是没想到，刚刚出言冷冽的人在看见婚服时，神情居然和缓了许多。
怀玉伸手慢慢摩挲着婚服，耀眼的金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龙凤，细致的感受着那纹理，怀玉忽然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原来，唐瑜瞒着他的竟然是这个吗？
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呢？
“收起来吧，等会儿还是让人送过来，我不过是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不必在意。”随着怀玉的话出口，店家才终于放下了心。
还以为出什么差错了呢。
害他担心的金子都拿不稳了。
“公子慢走。”将怀玉送走后，店家连忙命人将衣服和其他东西送去客栈，像是生怕晚了一步还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样。
这年头，金子也不好挣啊！嘿嘿……先让我咬一口。
店家喜滋滋的咬了一口金锭，冒着牙被崩掉的风险用了点力，结果——
这当然是金子啦！
下回多来几个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就更好了！
*
唐瑜回去的时候怀玉还没回来，于是唐瑜抓紧时间买通了小二，让他在后门等着取东西。
“记着，到时候我来找你取。”唐瑜认真的强调道。
小二听见后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处理好一切的细节，唐瑜就搁床榻上躺着，佯装出自己压根没出门的样子。只是解开外衫的时候，一片轻飘飘的纸人慢慢悠悠的从他怀里落下来，唐瑜眼疾手快将纸人接住，暗自皱着眉疑惑道：
“纸人怎么在这儿？”
装死的小纸人一动不动，唯有脸颊上两坨嫣红十分明显。
唐瑜也没多想，戳了戳纸人后就将纸人塞进了枕头下面。
不多时，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尽管怀玉进门时脚步很轻，但唐瑜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于是他不经意翻了个身，装作正好看见怀玉进来的模样——
“你回来啦？”
唐瑜揉了揉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上扬的愉悦。
“嗯，回来了，给你多买了些吃的，过来尝尝吧。”怀玉双手拎着好几大包点心，他将那些糕点放在桌上后便冲着唐瑜温柔一笑。
说实话，那一刻唐瑜觉得相当奇怪。
不过当怀玉那双指骨分明的手将油纸一一解开，糕点的浓郁香气瞬间飘出来时，唐瑜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立马过去了。
于是就在唐瑜尝着不同样的点心时，一旁的怀玉只是嘴角上扬，勾勒出淡淡的笑容专注又温柔的望着唐瑜。
接下来的发展顺利得让唐瑜有些意料之外，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再寻借口将怀玉支开的时候，怀玉居然主动提出要去外面转转，嗯，一个人，不带他的那种。
唐瑜有些不高兴的问：“就你一个人？去放河灯？”
“嗯，刚刚在街上就看见许多人在买河灯，我问过了，今晚是个许愿祈福的好时候，我想为我们去放一盏河灯，可以吗？”怀玉依旧是一副询问他意见的模样，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怀玉便会马上改口。
算了，这个时机正好，他也不用再找理由将人支开了。
唐瑜叹了口气，同意得十分勉强：“好，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怀玉笑了一下，亲昵的擦去他嘴角的糕点碎屑，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的。”
成婚拜堂、良辰吉日，所以洞房花烛夜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怎么会错过？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啊。
直到走出房间，站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怀玉脸上才毫不掩饰的露出满足的喟叹来——
“唐瑜，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娶我。”
“不过，以前，我总觉得那一天离我离得太远太远。”
*
“公子，纸笔在此，若有心愿可写在河灯中。”
年轻的小伙儿见怀玉选定了一盏漂亮的河灯又爽快的付了钱之后，堆着满脸的笑容将纸笔递了过去。
怀玉朝着小伙儿微微颔首，思考半刻便提笔在纸上落下墨迹。不得不说，那流畅的执笔动作和雅正的字迹的确让人见则惊叹。
小伙儿只瞥见了那隐约的墨迹，但这并不妨碍他真诚的夸赞：“公子写得真好！”
“多谢。”怀玉礼貌的一笑，捧着那盏漂亮的河灯跟随众人一起俯身将其放在了河中。于是顺着蜿蜒河道，缓慢漂流的河灯便在怀玉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远，直到彻底的不见踪影。
怀玉站起身，明白他该回去了。
承载着“愿与唐瑜共白首”心愿的河灯不知道会顺着水流飘向何处，但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坚定的找到了方向。
怀玉预料的不错，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唐瑜正尽心的将客栈房间布置成婚房的样子。喜庆的龙凤烛火印在窗户纸上，跳跃的火焰不停摇曳。贴着“囍”字的红纸将窗户纸染红，被烛火照耀时更为显眼。
至于轻纱漫舞的红绸则是垂在床榻前，隔着朦胧的绸布，依稀可见床榻上还坐着一个人。
而那人的身边……则是一套叠放整齐的婚服。
唐瑜似是察觉到来人的脚步，于是伸手将床纱撩起，心有灵犀的冲着面前人微微一笑——
“怀玉，我来娶你了。”
说着，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形被裁剪合身的新郎婚服勾勒得更为出挑，他朝着怀玉摊开手，轻轻歪头耐心又温柔的问：
“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怀玉？”
怀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一幕，身穿红衣、相貌俊美的唐瑜对他伸出了手，笑意洋溢在眉眼中，问出口的正是他压抑在心底无法提及的希冀。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怀玉仍旧控制不住生出这样的想法，不过他的身体却诚实的开始行动。
只见一只雪白且微微颤抖的手搭上了唐瑜摊开的手心，然后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紧紧握住，语无伦次的话也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我、我愿意的……我愿意嫁你……”
“那换上婚服好吗？”唐瑜温柔的声线传入怀玉耳中时变成了诱惑的低语，于是他点点头，配合着唐瑜的动作一件一件解下身上的衣物，再一点一点换上那耀眼的红衣。
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怀玉忍不住抬头看向身前那高挑修长的身影，脑子里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上的不切实际。
但这一切就在眼前。
唐瑜将纸人掏出来，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施咒的咒语，随后指间灵活变化，指向纸人的时候一道红光闪过，原本巴掌大的纸人顿时变为正常的身量。受到咒语的影响，怀玉身上的纸人也飘了下来，落地时变得与另一个纸人同等大小。
“怀玉，该拜堂了——”唐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截红绸塞到了怀玉手中。
这一次不再是强迫与掺杂着恨意的爱，有的只有心甘情愿与心意相通。
怀玉闭了闭眼，睁开时慢慢的说了一个“好”字。
于是充当主婚人的纸人被迫担起了重任，用并不习惯的声线高声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唐瑜记得上一回是怀玉宣誓主权，于是这一次，唐瑜主动的揽过了话：
“怀玉，拜完堂后我便是你的夫君。”
“你以后想反悔也不行。”
嗯，一人一回放“狠话”，公平。
……
【小世界九番外完】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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