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杨夏多次提到 28 家的拆迁情况，都被廖小虎有一茬没一茬得挡了过去，杨夏只能让他们下午带他去现场转转。
下午，廖小虎假装喝多了躺在床上，直到两点多都没起来，当杨夏提出想要他们陪同自己去现场项目上的其他人都以有工作要忙拒绝了，杨夏只能只身前往。
其实不用他们带路也很好找，穿过废墟往村中间走，刚走过一座大桥便到了28 户人家所在地，这 28 户确实比较集中，前后四排每排七户，整个村里都是废墟和荒草一片，只有这片地方房屋之间的地里还有着一排排整齐的蔬菜，跟周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杨夏边走边看，正好看到地里有一老伯便主动上前打招呼，给老伯递了一根烟
“老伯，蔬菜长得真好！”杨夏半真半假得夸道
老伯放下手中的活，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着
“你不抽烟啊？”老伯吸了一口操着带着方言的普通话问道，杨夏笑着摇了摇头，老伯见状笑了笑，继续问道
“你是搞拆迁的吧？”
“如何见得？”杨夏好奇得问道
老伯还是笑着吸了一口，“好烟啊小伙子”，杨夏只能报以微笑，好不好他不知道，贵倒是真的
“现在镇上说要把我们村拆了建什么工业园区，从镇上到下面搞拆迁的来过无数次，我基本上都认得，你，我没有见过”
杨夏笑了笑还是没有说话，老伯看出了杨夏的疑问，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牵强，继续解释
“我没见过你，而且我们这边几乎没有外人来，除了一些收废品的，回收树木的，可看你小娃不像，这是其一，第二：你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你在这周边逛了好几圈了吧，看的主要是村里的地形，还有我们这四排人家，现在只有搞拆迁的才往我们这边跑，东边看看西边量量的”
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吧
“老伯好眼力，不过老伯你既然知道我是搞拆迁的为什么还能这么好好跟我讲话呢？一般不都是吵来吵去，最起码见到都烦吗？”
老伯又吸了一口，哈哈笑了两声
“小伙子，你是第一天到这吧？我们几乎没怎么吵过架！”
老伯的话有些出乎杨夏的意料，来之前他已经作好了各种准备，因为他之前觉得吴优选他来的主要原因应该是他比较抗揍
“老伯，那你们为什么不同意拆迁呢？换楼房还能得到一笔不错的补偿金，以后就不用种地了，不是挺好的吗？您看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签字搬走了”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我们组跟他们不一样，我们世代在这块儿生活，已经好多代了，要不是以前打仗死了不少人，我们苏家肯定人丁兴旺了”老伯的脸上有些惋惜有些伤感
“村里只有你们这 28 户姓苏吗？”
老伯点了点头，“其他的都是后来从其他村或者其他地方来的，才来了几十年”
“那老伯，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我们都同意拆迁，唯一的请求就是在我们现在 28 户的地址上建一个公墓，供奉我们战死的苏家人，可他们说这是工业园区建墓地不好，影响风水又影响生产什么的”老伯说道
这确实有些难办，在工业园区的中心地带建一座公墓确实不合适，而且这块地也不是山丘之类的无法利用的土地，条件确实不好达成，不过如果只是这个要求完全不用拖这么久而且不用藏着掖着
“就这个要求吗？老伯”杨夏确认得问了一句
老伯点了点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他们答应给我们合适的方案，可等了快两年了都没有看到他们说的方案，他们前前后后又换了好几波人，我们后来也不知道找谁了，时间一长我们也不找他们了，他们也几乎不来找我们”
不对啊，这个项目前前后后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怎么可能像老伯说的没人管任由项目停滞呢？
“老伯，是不是有些事情您不是很清楚啊？我们前前后后来了好多人盯这个项目，怎么会没人来跟你们谈呢？”杨夏问道
老伯见杨夏不信他，有点不高兴“小伙子，我小老头从不说瞎话，就冲我接了你这根烟我宁愿不说我也不会说话框你的，你实在不行可以去走访走访，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是不是？”老伯说完，烟也抽完了，将烟蒂踩灭后拿起农具继续到地里忙去了
杨夏走着问了好几个人，说的话大致和老伯相同，杨夏疑惑了，这是为什么？
就在杨夏还在周边转着，身后突然有人好像是在叫他“杨经理杨经理”
杨夏转头看到脸部仍然肿胀的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正向他走来
“你千万别叫我经理，不敢当，我只是个新进公司的小员工”
“早晚的事嘛，吴总能安排你过来肯定是要重点培养你，早叫晚叫都一样”小胖很会说话，一点都不像早上躺在地上喊报警的模样，小胖走近杨夏将杨夏拉到一处半塌的墙角，边走边小声得说道
“还是不要吧，别让别人听到了惹人嫌话，你怎么称呼？”杨夏任由小胖拉着他进入视线盲区，他知道小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过来找他，并且要这么神秘
小胖伸出头四处张望后缩回脑袋，小声得说道“我叫孙符，符号的符”
还好他自我解释了他的名字，不然杨夏肯定会认为是福气的福，因为孙符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粗略估计有二百斤出头。
“孙哥你好”杨夏收起飘忽的思绪，喊了一声，孙符肯定不是跟他一届的，跟他一起进二公司的他都眼熟，那孙符肯定要比他大，喊声孙哥并不为过
“不敢不敢！你这么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然廖经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这么出来”
孙符头上冒出一丝汗水，头顶的短发上罩着微微的雾气，”孙哥，为什么？”杨夏问完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手帕递给孙符，孙符也没客气接过去在头上一阵摩擦
“因为核心问题不在这，我来了快一年也是最近廖经理喝了酒才说了一点，这边的人是不是都说想在原址建一座公墓，然后等待我们的方案？”
杨夏点了点头
“对这 28 家是这样的，可事实并非如此！事实上有人跟我们驻地还有镇上都通过气了，想让我们拖延时间，具体他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而且从我们派出第一波人进驻这边开始就这样，项目经理们也一致对公司说是 28 家报天价并要求在原地建公墓不肯拆迁，两年来这么多批人来都是如此，而且平日里廖经理不让我们单独行动，所以我们都无所事事，反正每个月都有奖金和全勤，我们就只能打牌喝酒，连逛街都要有那几个人陪同”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孙符明明说了其他的他不知道杨夏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孙符又朝外面扫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时间“我真不知道，可是我猜跟公司的改革重组有关，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以后帮我在吴总那美言几句，千万不能和其他任何人提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然我就惨了！”孙符说完就贴着墙根跑走了
跟集团改革重组有关系？这个项目不过是二公司的一个项目而已，怎么会牵扯到集团的事？而且项目上七八个人被项目经理这么把控着，这几个项目经理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项目经理这块儿不难理顺，无非三点：金钱，权力和威胁，可到底是哪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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