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信拱手上前：“老夫人，您的心情在下十分理解。只是大公子说的也有道理，倘若侯夫人真的被歹人所害，不查清楚就认定她是轻生，这对死者来说极不公平。何况侯夫人身份特殊，这已经不单单是侯府家事，连皇上知道了恐怕都要过问一番。本官若是被追问起来，难道要回复皇上侯府多番推诿不让细究，因而我不清楚事实不能作答？”
沈秋棠屏息凝神，就听到老太太心里念叨：“怎么办，他都把皇上搬出来了，我若不让他查会不会招惹麻烦？真是糟心，都怪这个孽障非要招惹京兆府的人！”
她眉心一凛，这态度，可不对劲啊。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潘大人都这么说了，老身怎好不让？只希望大人动作快些，别耽误阿兰入殓封棺，老身实在不忍心看她暴尸在外，若是可以，我恨不得替她去死了！”
潘信一边说着“多谢体谅”，一边给沈秋棠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验尸。
沈晏池小声提醒：“死者住的寝室也该查看一番。”
潘信便转向那位侯府公子：“不知侯夫人被烧的时候，住在哪一间屋子里？”
“是这里，你们跟我来！”
屋子里已经被烧得一片狼藉，侯夫人所睡的床铺已经烧得坍塌了。
不过房间内的柜子和桌子，除了烧得焦黑一片，整体的框架居然还在，可见主要的火势就是从床边蔓延开的。
潘信主要查看了床铺附近，沈晏池则是一声不吭地观察着房间的其他地方。
尤其是，这个桌子……
他走到桌子边上，看到了桌面黑漆漆一片，上面还摆放着一套茶具。
托盘上蒙了一层黑灰，盘中放着三个杯子。
在靠近床边的地上，有一个摔碎的茶壶。
沈晏池盯着那几个杯子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沈秋棠也已经将侯夫人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潘信忙问：“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沈秋棠的表情难得有几分严肃，她蹲在尸体边上，眉头深锁：“死者有烧伤，一般分成两种情况。其一她是被烧死的，死的时候还有自我意识。另一种是本身就没有意识了，有人在她死后蓄意放火烧尸来伪造出一种假象。”
这话一出，侯府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沈秋棠陆陆续续听到一些杂乱的心声，又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不知道这个女仵作是不是真的能看出来究竟。
潘信也接着问：“那你看出来是哪种情况没有？”
沈秋棠沉声道：“就她仅存的一小部分还算完好的皮肤来看，这小部分皮肤上没有红斑。按理说，如果是活人被烧，会有红斑。”
那位侯府的老太太立马哼了一声：“这是什么道理？阿兰身子大半都烧得焦黑了，仅凭着一小块皮肤就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
“是，仅凭这点不足以说明什么。死者的口鼻处都有烟灰碳末，再往深处的气管里，我暂时也看不到了。”
她的语气有些懊恼，如果是在现代，验个血就行了，只要看看死者的心血中是否含有比较多的碳氧血红蛋白就能得出较为准确的结论。
但现在想要通过肉眼从表面看，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沈晏池冷不丁地开口：“还有其他办法判断吗？”
“有是有。”沈秋棠揉了揉腿慢慢地站起来，小声嘀咕道：“要是愿意让我剖尸的话，我肯定能告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话本是压着声音说的，边上一个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嬷嬷却是耳力非凡，大惊失色地嚷嚷了起来。
“你说什么，剖尸？夫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理当风光下葬，你这小小仵作居然敢动这样的念头，简直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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