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确接到了孙承宗命人传来的消息。
对于这次的战争结果，他其实并不满意。
十四万大军出动十几天，结果不过是给女真人造成两万多伤亡。
这个数字对于有六万八旗的女真人虽然也不少，可由于女真人有了准备，大部队还是没抓到。
至于阿敏想要投降的事情，他仔细想了一下历史上舒尔哈齐和阿敏父子与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父子之间的矛盾，觉得他有可能是真的投降。
于是乎他答应了阿敏投降的事情，并且可以封他为建州卫都指挥使，二品的龙虎将军。
甚至如果阿敏愿意，赫图阿拉城还可以给他留着。
即便是阿敏假投降，也能给努尔哈赤心里扎上一根刺。
想到这里，他没有与内阁商议，直接给孙承宗下了命令，允许接受阿敏的投降，年后就对于进行正式的授官。
做完这些，他也松了一口气，自从万历四十五年开始，到今年年底，三年半的时间，一共给女真造成近五万的伤亡，其中战死起码三万多。
历史上女真八旗不过六万人，即便是拉上一些壮丁，顶多也就凑出十来万，毕竟女真人只是一个四五十万的部落。
除去妇女，按照二十五万人来算，女真人的平均寿命按照五十岁计算，那么每个年龄段也不过是五千人左右。
近五万的伤亡，相当于少了十个年龄段的人口，可以说直接灭了女真一代人。
现在他们被赶了出去，这么多人投奔科尔沁，科尔沁根本养不起。
没有了朝鲜的输血，他们离开辽东之后，晋商即便是想跟他们做生意也不容易。
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化整为零，回到以前的松散部落，要么拼死一搏与科尔沁或者外喀尔喀争夺生存空间。
不管是哪条路，现在只有三万有训练的八旗士兵，三五年之内不会对大明造成什么大的威胁。
朱由校的圣旨，通过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孙承宗的手里。
此时正好是李如柏跟阿敏见面的第二天，于是孙承宗接受了阿敏的投降条件。
双方在赫图阿拉城外见面，孙承宗对阿敏宣读了圣旨，得知还能保留赫图阿拉城，阿敏还是很高兴的。
毕竟有赫图阿拉在，他多少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因此对于孙承宗要他交出一些财物的要求，阿敏也没有拒绝。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粮食、武器，可比那些皮货、人参之类的东西要有用的多。
至于归还海西部族的要求，他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下来。
腊月二十五，孙承宗率军班师。
与来的时候，用了十天不同，回去的时候，两百里路，孙承宗只用了四天的时间。
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九，回到了抚顺。
他们到达抚顺的时候，朝廷送来的犒赏银两已经到了，十四万人每人五两银子。
至于京营的将士，则是在朝鲜过了一个除夕。
也是在这一天，努尔哈赤在昏迷了七天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睁开眼睛的努尔哈赤发现自己不是在房间里，更像是在营帐里，奇怪的问道。
“大汗，您终于醒了。”
听到声音的阿巴亥抹着眼泪说道。
“给我倒点水。”
努尔哈赤只觉得浑身难受，嘴里也很苦。
喝了几口水之后，他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阿巴亥哭哭啼啼地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把代善和皇太极叫来。”
得知阿巴泰和莽古尔泰没有了消息，原本负责的殿后的阿敏迟迟未归，努尔哈赤脸色极其难看。
没多久，得知努尔哈赤醒来的皇太极赶到了努尔哈赤的营帐之中。
“代善呢？”
努尔哈赤见只有皇太极一个人前来，面色不悦的问道。
“父汗，二哥这几天很辛苦，今天是除夕，他喝了点酒……”
剩下的话皇太极没有说。
“这个畜生，我一直昏迷不醒，他还有心思喝酒，还有咱们女真人什么时候要过除夕了！咳咳咳……”
一听这话，努尔哈赤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激动，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父汗息怒，您这病才好，可千万不要动气。”
皇太极心中一喜，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孝顺儿子的模样。
“你把我昏迷之后的事情，都仔细说给我听。”
刚才阿巴亥虽然跟他说了一些事情，可她哭哭啼啼的，加上确实知道的不是很多，因此努尔哈赤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
于是乎，皇太极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真是糊涂，哪怕赫图阿拉受不住，也没有必要跑出来！”
“咱们女真人成长在白水黑山之间，将几万人分散开，骚扰明军，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退兵。”
“现在你们是跑了出来，那些部众怎么办？”
努尔哈赤听完了皇太极的叙述，只觉得心口在滴血。
“当时父汗昏迷不醒，二贝勒和二哥都赞成撤走，儿子虽然觉得不妥，可我毕竟年纪尚轻，远不如他们有阅历，再加上担心父汗的身体，和家眷们的安全，这才赞成了他们。”
皇太极将自己描述成了关心的父亲的好儿子。
“别提什么二贝勒，阿敏和他爹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些天过去，他还没有追上来，肯定是投降了明人。”
“一旦他投降了明人，你们还丢下部众撤走，他只需要找明人要了粮食，起码能拉拢不少部众。”
“我好不容易才把咱们女真人拧成一股绳，现在只怕是人心又要散了。”
努尔哈赤提起阿敏，忍不住破口大骂，随即又有些担心的说道。
“父汗，只要您还在，咱们女真人的人心就不会散。眼下您别考虑这么多，等您养好了身子，咱们挥师南下，到时候您还是大金的大汗，女真人还会汇集到您的帐下效力。”
皇太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若是留在赫图阿拉，守不守得住不说。
即便是守住了，一旦努尔哈赤有个三长两短，他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大汗的。
可自己二哥昏了头脑，要去投奔科尔沁部，到那个时候，凭借自己和科尔沁部的关系，即便是努尔哈赤没了，他也能成为新的大汗。
只要渡过这一阵难关，他有信心让大金东山再起。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努尔哈赤摆了摆手，示意皇太极退下。
皇太极离开之后，努尔哈赤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阴沉不定，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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