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两人，故意捉弄他们的江行没有任何愧疚的心理。
没错，先前说没有办法是假的。
若不是受命于他，纸人们也不会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但先前警告过，让他们离远些，这俩人尤其是那个带队的却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江行自认自己不是个脾气温和的，有些人不吃点苦头，总不长记性。
看着江行似笑非笑地表情，韩义只觉得心中有无名火在烧。
可关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深知队长说的没错，偏偏心里又极其不甘心，韩义索性偏过头，眼不看为净。
只是他可以选择无视，但身为队长的关宏峰却避无可避。
那四个依靠在棺前，褪去毛骨悚然之感，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纸扎人足以证明他先前的判断失误。
他们的配枪而非普通热武器，其上刻有阵法，射出的子弹不仅对人起作用，即便是常人难以触碰到的鬼怪被击中也会受到重创。
这也是身为普通人敢出外勤的倚仗。
然而这一次却在纸人身上失效了。
接二连三的失误让关宏峰莫名觉得他的那套经验或许对面前的年轻人毫无作用。
秉持着犯错就认的原则，他也没有含糊过去的想法。
“抱歉江先生。”关宏峰面露歉意，弯腰鞠了一躬。
虽然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江行明显有能力将其控制于股掌之间。
没有看清形势就贸然动手，问题的确在他。
然而尽管他态度还算诚恳，但江行却没了陪他们继续打太极的想法。
先前觉得不过是被监视一段时间，又没生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看来是他想当然了……
他可不想做点事还要跟人打报告解释，稍有不慎还有挨枪子的风险。
思及至此，江行没有应下，而是抬手看了眼时间，语气不带一丝起伏，“你们的人大概还要多久到？”
闻言韩义心一沉，表情有些僵硬却还极力装作淡定，欲言又止半天似乎在做心理建设。
见他磨磨叽叽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江行便移开视线看向关宏峰，嘴角的笑意并未褪去，反而还加重了几分。
关宏峰对上江行的目光，见他嘴角虽然噙着一丝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看出他们心中所想。
关宏峰无奈接过话头，坦诚道：“就在附近，用不了多久。”
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
方才还有些愤恼的韩义也变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默默将头侧到一边，不敢在与江行对视。
自从接手京郊养尸地一案，局里便对江行表现出了高度重视。
无论是出于调查还是监视的目的，来到沙城的自然不止他们二人。
只是考虑到江行比较特殊，所以就没有在明面上安排太多人，以免他的引起不满。
至于原因，即便是韩义也能猜个大概。
无非是如果经过调查此人确实没人问题，还可以争取进一步的合作。
有一点韩义不得不承认，他先前确实小瞧了江行。
养尸地具体发生过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方才复活纸扎人他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而且这几个纸扎人无论速度，还是战斗力都十分恐怖，甚至连武器都伤不了它们丝毫。
关队都无可奈何，手无寸铁之人对上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能不费吹灰之力制作出如此骇人之物，可见他实力的深不可测。
此时韩义才有些后知后觉，他刚才有些上头，貌似将人给得罪了……
韩义顿时脸一垮，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果然比起出外勤，他还是更适合蹲在局子里码代码！
……
得到想要的答案，江行便没再多说。
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枪，瞄了眼上面的阵法，敛眉轻啧了一声随后扔进了关宏峰怀里。
转身回去的那一刻还拍了拍手，像是碰到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虽然他嘴上说什么都没说，但动作神态无一不透露着嫌弃。
韩义原本见江行没再为难他们，心里还暗自庆幸逃过一劫，扭头就看到这一幕。
他顿时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这配枪在他们局里那都是当宝贝供着的，天知道他第一次摸到的时候有多兴奋。
这人竟然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它！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枪连个纸人都对付不了，可不就是垃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刹车的刺耳声，他们站在院子里因此听得非常清晰。
韩义和关宏峰立刻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紧张。
下一秒二人便不约而同大步朝门口走去，此时他们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在事情闹大之前将人拦下来。
然而门还没完全打开，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呼喊声，急切中透着慌乱。
“刀……啊不，手下留人啊！”
只见他们那老成持重的局长此刻如同一颗进击的土豆，下车后直接弹射般冲来。
后边还拖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着长袍道服的长者。
不过此时他老人家发髻凌乱，什么仙风道骨通通大打折扣。
大门一开，四人面面相觑。
韩义从来没有在局长脸上看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从慌张怔愣到无语愤怒，短短几秒转换了个遍。
“高局，我……”
关宏峰率先站了出来，准备解释。
但是却被局长抬手打断，高局闭了一下眼，深呼吸平复一下后努力挤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语气平和道：“小关啊，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嗯？”
尾音清扬，眼神犀利。
紧接他嘴角一沉，语气凌厉低声呵斥：“你是老人，坚决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这种事情还要我叮嘱你吗？！”
此时恰巧一阵穿堂风吹来，高局头顶的那原本就没剩几根的头发看起来又岌岌可危了些。
可他老人家现在根本没有空维护那几根宝贝。
咬牙切齿地说完后，便转身重新管理了一下表情朝里面快步走去。
原本道长也是想抬脚跟上的，但看两人沮丧的表情后，还是没忍心，替高局解释道：“你们局长也是怕你俩出意外。”
“那位年纪虽小，但实力远在我之上，高局也是真怕你们真把人得罪狠了，到时候连给你们收尸都来不及。”
说着他挨个拍了拍关宏峰和韩义的肩膀，安慰道：“还活着就别担心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随后也跟着进去了。
关宏峰和韩义站在原地心情极其复杂，还活着他们是该……开心吗？
暗暗出神了一瞬，关宏峰满脸愁容低声道：“走吧。”
自从来了这儿，他那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沉稳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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