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漓吹完了一瓶伏特加，像是真的喝醉了，安静地抱着酒瓶，窝在自己的座位上。
路明非和芬格尔跟蒸了一场桑拿似的，浑身都是薄汗。
他们不约而同地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退到另外一个座位上，慢慢地坐下去了，相当有默契的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以后不要让他喝酒了。”
路明非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说的对。”
芬格尔赞同道。
一旁的古德里安教授点点头，表示了无声的同意，悄悄地往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下一秒列车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从后面蹑手蹑脚走出一个男人，路明非差点以为是来了什么忍者，男人长得一副经典的日本人面容，路明非很难去描述那种感觉，那更像是一种直觉。
他的手里拎着两个黑色的手提箱，看上去沉甸甸的，能够看得出来，对方正在尽可能地不让它们发出什么声音，以免吵醒林漓。纵使路明非并不确定，林漓真的睡着了。
“路明非，你好，我叫富山雅史，是你和林漓的心理辅导员，自从四十年前上一个S级学生吞枪自杀之后，卡塞尔学院特意设置了这个岗位。”
“吞枪……自杀？”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这种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芬格尔说道，“现在你就知道了。”搞得路明非很想踹他一脚。
“你的前辈，就是吞抢自杀的那位，我们都很看好他，可惜在大二下学期他……”
富山雅史说着，用食指碰了碰自己的太阳穴，“碰上了一点学术上的思辨，一时没想明白，就……砰。”
路明非脸都是麻的，他算是看明白了，在卡塞尔学院，越是高等级，就越是容易出事。君不见，未曾谋面以一己之力创造新就业岗位的大大大前辈，从A掉到F级混吃等死的芬格尔，以及还没入学就酗酒疯魔的林漓。
不会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吧？
路明非的心里警铃嗡嗡大响。
“我们知道一下子跟你说这个世界有龙，你肯定不会信。”
富山雅史带来的箱子很快就派上用处，他摘下了手套，输入了8位的密码之后，又把大拇指印了上去。
路明非想说，“不，其实我已经信了七八了，所以不要再给我看点能刷新我世界观的东西了。”
他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动，富山雅史已经扒完了箱子里面的泡沫纸，拿出一片薄薄的黑色鳞片。那看上去像是什么科幻片的拍摄道具，泛着冰冷的光泽，长度大约有他半个手掌大小，呈现出完美的六边形。
“所以我们带来了一些证据，当然了——比这更具象的作证还有很多，但以我的权限估计很难借出来。你可以碰碰它，不过得要小心手，龙族的鳞片还挺锋利的……或许没有菜刀的情况下，可以用它切水果？”
他遗憾地说道，用目光鼓励路明非可以抚摸一下，“你要是对龙族感兴趣，可以去学院的档案室看看，相信以你的权限应该能借阅很多的文件。”
路明非原本伸出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默默换了一个方向，捏起了这枚小小的鳞片。摸上去居然是软的？路明非吃了一惊，指甲用了点力，意料之中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个印记，有着纹理的鳞片本质上相当坚硬。
“哦、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有什么东西被富山雅史塞进了怀里，路明非下意识接了过来，等手上磨砂的触感传来的那一瞬间，路明非的心一下子凉了下去。
“为什么要给我一把枪？”他问道，“难不成……”
是要我直接自杀吗？
路明非的眼里含着热泪，他有点感动于卡塞尔学院贴心的服务。
“想什么呢？我想让你拿这把枪射击鳞片，为了告诉你——这不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伪造品。”富山雅史捂着耳朵，躲到了背椅后面，他的声音有点大，好像吵醒了后面小憩的林漓，不过现在没有人在乎这一点，“真正的龙族不会惧怕子弹。”
芬格尔头顶箱子，缩到了更后面的一排，就连古德里安教授也对他举起了大拇指，然后撤到了后座。
路明非觉得自己握枪的手在抖。
“我知道了！你是觉得这把枪威力不够大！”
久久没有等到枪声响起，富山雅史探出了脑袋，福灵心至般喊道，“别担心，那把沃尔特经过了装备部的改造，威力大得炸开一朵花。”
“装备部碰过？”芬格尔在后面嘀咕道，“真的不会是手炸成花吗？”
这下好了，路明非更不敢开枪了。
半晌，他单手抬起枪，咬牙道，“我真开枪了啊！”
路明非用尽毕生军训所学，抬手，瞄准，开枪——巨大的后坐力把他按进了座椅，手里的枪不受控制地滑了出去，也多亏了如此，他才能完美地避过带着火星的流弹，心有余悸望着同样刷着红漆的天花板。
古德里安教授问道，“子弹停下来吗？”
“……应该、停了？”
芬格尔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向四周打量了一遍，他的头顶还顶着另外一模一样的箱子。
淋漓轻轻地哼了一声，像是被他们吵醒了。
富山雅史走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鳞片，他相当惋惜地摇了摇头，“是把好枪，可惜还是威力不够，没能留下一个伤口。”
路明非的脑子里到处都是闪烁的金星，他艰难地从沙发里爬起来，说道，“这威力还不大？”
“是不够，不过应该能在四代种、五代种上面留下点痕迹。”古德里安教授走过来，点评道。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胸口和后背都在发痛，有一种全世界都在发疯的错觉，好在古德里安教授扶了他一把。
总算缓了过来，路明非围着那枚龙鳞打转，发出不断的啧啧称叹。自己的射击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奇妙的有了攀比之心，他略有不甘的用手指摸过鳞片的表面，是真的一丝划痕都没有留下，它仍然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正如路明非初见时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淋漓问道，“试枪啊，那我也试试。”
路明非愣了愣，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头转过去，就听到芬格尔在耳边嘶吼道，“都趴下！”
顾不上那片龙鳞，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迅速地趴在了地上，古德里安教授甚至还拉了一把路明非。
趴在地上的路明非满脸不知所措，他的脑子是懵的，还停留在淋漓好像被他们吵醒了的猜测中。但淋漓已经把手枪对准了被富山雅史随手扔飞的黑色龙鳞，它那么小，像是列车里不经意飞过的一片树叶，一点点被明亮的花火推向了墙壁。倘若路明非不畏流弹，抬头看上一眼，便能发现淋漓射出的子弹轨道都是惊人的一致。
一下、两下……路明非在心里默数着，直到淋漓打完了剩下的七发子弹，他才敢抬头，朝着龙鳞望去，那枚有着他半个手掌大小的鳞片微微弯曲地被嵌进了金属制成的墙壁之中。
“打得真不够劲。”他说，“路明非，下次我带你去玩更带劲的。”
路明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芬格尔先跳了起来，如鸟雀般四散而去，“卧槽！有流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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