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救康斯坦丁吗？”
路明非所在建筑的天台之上，突然有人问道，是路鸣泽。他没有再穿那身黑色的燕尾服，换了一身纯黑色的小西服，手里捏着一朵纯白的玫瑰花。
“不去。”
林彦回答道，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林漓，满脸无所谓，“龙王死光最好。”
“而且你都准备好送丧了，还这里假惺惺的做什么姿态？”林彦讽刺了路鸣泽一句。
路鸣泽也没在意，“你和康斯坦丁玩得最好，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呢。”
“是曾经关系好，谢谢。”林彦没好气的说道，“再说了，谁不知道他心里最重要的是诺顿，我算什么东西。”
路鸣泽突然“哟”了一声，他说，“你有闻到这里有很大的醋味吗？”
“你找死，是不是啊！”林彦跳了起来。
“来就来。”路鸣泽冷冷的说道，“说到底，不过是两个残废而已。”
“你也要死了？”林彦脱口而出，恭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不舍。”路鸣泽目光远远指了一下林漓，“就放心让他一个人活下去？”
“他都长这么大了，有没有我都一样。”林彦轻轻的说道，“死亡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也是，你活得太久了。”路鸣泽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林彦指了指脚下的路明非，好奇的问道，“他就长这么一点？要知道，尼德霍格可有一米九呢。”楼下的路明非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
“我哥哥还能长。”路鸣泽脑袋上蹦出了一个井号，他愤愤的反驳道，“他今年才十八岁，以后还能继续长高。”
“我弟和他同龄，比他还高出一个头。”林漓骄傲的插起了腰，“不对，他今年生日还没到，所以还比他小。”
“……又不是你比他高，骄傲点什么？”路鸣泽没好气的说道。
林彦用手比划了一下只到自己肩膀的路鸣泽，贱兮兮的说道，“反正我比你高。”
“这次是世界树的胜利！”林彦欢呼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老不死！”路鸣泽一拳打了过来。
“你还有脸说我！”林彦同样回了一拳，“老黄瓜刷绿漆的装嫩怪！”
路鸣泽再也不和林彦说话了，因为他们正式扭打在了一起。
很快，林彦就尖叫了起来，“你怎么尽往我脸上打！”
“那你也别揪我头发！”路鸣泽也受不了林彦的无耻了，狠狠的踩了一下他的脚。
—
对面天台上好像有两个小孩在打架？
林漓怀疑是自己眼花，他一刀挥开白雾，带出的力道清晰了视野，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露天阳台上一脸紧张兮兮的路明非和抓着对讲机的昂热。
他摇了摇头，结束了言灵，瞬间离开了原地。背后康斯坦丁的嘶鸣已经响了起来，他下意识挥舞着前臂，始终无法捂住流血的眉间，正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所有人更换实弹。”昂热的声音在广播里淡淡响起。
学生们劈里啪啦更换弹匣的声音在英灵殿随处可闻。他命令道，“射击。”
下一秒呈现包围圈趋势的枪鸣声连续响起，训练有素的学生们互相掩护，以小队的形式更换子弹，仿佛一场永远也不会结束的盛大音乐晚会。
它也像是预见到了自己的末路，只剩下一边能动的肉翅液体般包裹住了它的身体，然而它的弱点被路明非射中了，曾经能飞翔的翅膀现在柔软的犹如一张白纸，无数的子弹穿透了它的身体，恐怖的冲击力打在它瘦小的身体上，如同暴雨中的一片树叶疯狂颤抖。
“老林，你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林漓没有回答，疲倦的冲他点了点头，路明非这才一副放下心的表情。
“你也心软了。”昂热向林漓说道。他说的没错，林漓确实心软了，路明非的子弹偏移了路线，距离康斯坦丁最近的自己完全可以手动修正，甚至可以在路明非的子弹射歪之后，把折刀狠狠地切近他的眼睛里。然而林漓没有这么做。
林漓没有回话，只是抿着嘴角，手指上挑，把昂热的折刀扔给了他。
在交接的瞬间，昂热低声向林漓问道，“就这么怕手上沾染鲜血吗？”
—
“大哥，算我求你了，别再追着我了！”老唐真的要被崩溃，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在大半夜被陌生男人死命追赶，“我真的不认识你！”
“王！”男人依旧穷追不舍，老唐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甚至都能接受对方是超级英雄的设定，即便这个超级英雄可能脑子有病。他焦急地喊着，“主人已经醒了！”
“我……靠！”唐纳德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要撞到山体，现在偏移摩托车的方向已然来不及，他只能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试图以这种方式来奢求微乎其微的生还率，接着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将一切都交给了上帝。
超越行驶速度极限的摩托车呈笔直的直线挺挺驶向山体，伴随一阵明亮的火焰和凄惨的爆炸声，在一片火海中化为了灰暗的残骸。
“……？”
然而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没有传来，身体像是被拦在一个温暖却坚硬的怀抱里，老唐试探性的睁开了眼睛，惊恐的发现自己被那个不认识的高大男人小心翼翼的拥在怀里，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哥们，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很快他就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因为他对上了男人金色的瞳孔，像是被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老唐的脑袋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痛得厉害。他捂着脑袋，踉跄着从男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这才发现对方昂贵的西装服被巨大的摩擦力蹭出了一个大口子，在火光冲天的摩托车废墟里如灯般照出他布满黑色鳞片的后背。
不认识的男人眼里满是他看不懂的希冀，新的鳞片在他的脸上迸发出来。
“不、不……”老唐捂着脑袋，退后了几步，有什么东西要想起来了。
山腰的方向传来一声轰鸣，像是有什么建筑倒下发出的巨大声响。
“哥哥，不要走！”
老唐仿佛从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模模糊糊听到了谁的声音，带着满溢哀求的小小声音，仿佛穿越时间的枷锁把他带回了很久的以前。
“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老唐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陌生，那样的不威自怒。
“因为我们就是这么被创造出来的。”
自己好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摸了谁？老唐又开始头疼了。
“那哥哥会吃掉我吗？”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听得越来越清晰了。
“就像奥丁和利维妲做的那样。”男孩轻轻地问道，漆黑的圆瞳里无法抑制地流露着悲伤。不知道为什么，老唐上前了一步。
“康斯坦丁，你想让我吃掉你吗？”老唐听到自己问道。
康斯坦丁！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怎么能忘记呢？怎么能把那些混着血与泪的过去都忘记呢？
“参孙。”他的嘴里吐出两个字。脸上布满龙鳞的龙侍惊喜的抬起来头，虔诚的跪倒在老唐的身前，“王，您终于回来了。”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诺顿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半跪在自己面前参孙的脸颊，莫名显出几分诡异，不像是正常的人类交往行为，反倒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的宠物，偏偏这画面又温馨的可怕。
“主人已经被人类……”
“我知道。”
参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诺顿打断了，他的语气冷冷的，听不出什么感情。
“可以去找叶子。”参孙冒昧的觐见道，“他之前在青铜城救了我。”
“……他居然还活着。”诺顿的声音顿了一下，“没有这个必要。”
“可……”参孙踌躇了。他想说叶子的力量十分不可思议，况且他看上去和王的关系也不错。
“即便是他，也做不到死而复生。”诺顿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慢慢的摇了摇头，“更何况他不会再帮我们了。”
“你的烙印范围也太小了吧！”林彦无可奈何的吐嘈声突然在参孙的脑海里响起，他一下子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下，虔诚地向诺顿低下了头，“喏。”
卡塞尔学院里已经没有声音了，彻底安静了下去。诺顿朝着参孙伸出来了手，他说，“参孙，我们去带康斯坦丁回家。”
他的王决定使用他的身体。参孙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握住了诺顿的手。
“康斯坦丁，你想让我吃掉你吗？”
康斯坦丁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诺顿想起来了，年幼的男孩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表情，笑着说道，“那样就可以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了。”
自己又是怎么回复他的呢？他说，“即使不做这种事情，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兄弟呀。
浩大的火焰包裹着二人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漆黑的天空，仿若提前来临的白昼。在火舌的缠绕下两个身影慢慢地合二为一，从燃烧的熊熊烈火中睁开了一双鎏金的瞳孔，是真正的龙王诺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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