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五皇子面上毫无担忧之色，反而是一脸的运筹帷幄，姜若瑶不免好奇的问道：
“皇兄何出此言呢？”
五皇子笑了笑：
“辛巫这个地方土地贫瘠，长年干旱无雨水滋养，自然种不出来粮食，粮食本就收成不好还要应付地方官以上的层层剥削，所以辛巫这个地方变成如今这个情况既是天灾也是人祸！”
“那……”
姜若瑶听得五皇子把辛巫这个地方分析得如此透彻，不由得期待的亮起了眼睛。
果然，五皇子并没有让她失望，笑着点了点头：
“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不仅是它还有它周围的几个邻县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问题。我早就在书上读到过一些有关于治理农耕的问题，书上曾记载过一位董先生曾在大荒之地种植过一种圆圆的埋在土里的事物，不仅味道软糯田津，可极易存活。这位董先生还提过在长年水分干涸的地方多种一些容易养活的草木，他说或许一时看不出成效，可数百年下来一定会对土地的贫瘠有所改善。”
“为兄曾派人去过那位董先生在游记中提到的地方，据在那里生活了几代的当地人说，那里曾经的确是大旱之处，如今却早成了富庶之地了。”
看着五皇子眼中闪烁着的兴奋，以及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姜若瑶也忍不住唇角牵出一丝笑意：
“看来五哥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董先生十分推崇啊！”
五皇子笑意不减：
“嗯，妹妹你不知道，我们平日里夫子教的都是一些推文重武的典籍，对着百姓们农耕桑蚕之事总是嗤之以鼻。可是，明明我平日里吃的用的没有一处能离开了他们，若是天下百姓都能种出翻倍的粮食，都能织出华美的布匹，我们姜朝不知道要富裕多少倍！”
“董先生的这本游记里记录了他在天下各个地方游历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可恨我身为皇家之子不能亲自走过一遍董先生笔下的一字一句，否则我一定能我们姜朝的每一个百姓都能吃饱饭都能穿暖衣！”
姜若瑶被五皇子话语中的万丈豪情所震撼道，也注意到了自己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姜若瑶盯着五皇子身上的粗布衣裳突然有些发愣，似乎自己第一次在绛玉宫见到五皇子的时候他身上便穿着这样的衣服，后来他被母亲收养记在名下，明明面上的情况好了不少也不曾见他穿得与其他皇子一般华贵奢侈。
或许，这就是五皇子一直藏在心中的抱负。
他想要那个位子，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是因为所谓的野心，而是一颗为国为民的公心。
因着这姜朝之下还有过不上日子的百姓，所以五皇子以身作则，从来不铺张浪费，勤俭持家。
姜若瑶心头一热，褪下来自己腕上一只通体莹润的白玉镯子，在自己的小私库里搜搜刮刮了半天，刨去了母亲和林羽庭送的，其余的都装在了一个大匣子里，放在了五皇子的面前。
顶着五皇子疑惑不解的目光，姜若瑶柔声说道：
“这些是我能动用的积蓄了，皇兄此次去辛巫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与那些官员斡旋必然还是离不开这些俗物的打点。皇兄所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懂，但我知道身为皇室公主，取之于民必然要用之于民，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公主为供养我的子民的一点心意吧！”
五皇子原本想要退却的手指停住了，说实话他这些年虽然积攒了不少银两，本身不是个缺钱的。
但是一来做生意银两周转很大，他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可以在短时间取用，二来他这些年来赚得多花出去的也不少。
虽然是在皇城根里天子脚下，可是可怜人还是很多的。
五皇子最见不得听不得那些可怜的老人妇孺无处可去，虽然开了不少慈安堂，慈幼堂安置这些人。
所以，梅昭仪和姜若瑶今日给他的这些银两，他还真的很是需要。
看到了五皇子眉眼中的犹豫，姜若瑶冰雪聪自然看出来了，笑着说道：
“这钱自然也不是白给皇兄的，将来皇兄大有作为，妹妹可还得靠着皇兄给予庇护，就如皇兄所说的那样，我出阁嫁人的嫁妆，作兄长的也不能吝啬！”
五皇子明白姜若瑶的好意，也不再推却，将两个包裹和匣子都收拾妥当了。
举起自己面前的酒碗，五皇子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冲天：
“为兄今日就走，小妹等着为兄的好消息！”
姜若瑶被五皇子话语中勇气满满的干劲所感染，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在五皇子略有些惊诧的眼神里一饮而尽。
送走了五皇子，姜若瑶让人从外面最灵验的佛寺请回来一尊佛像，就供养在她的小院子。
从前她感激于上天让她重生在今世，重生在一切都还刚刚开始的那场宫宴上。
姜若瑶对满天神佛心怀敬畏和感激之心，却始终更相信人的力量，相信自己的命运是由自己努力改变的。
可如今，梅昭仪肚子里怀着那个上辈子让母亲难产而死的小宝宝，五皇子又因为自己的缘故被贬到了那个吃人的地方，姜若瑶第一次如此信赖神佛。
她日日夜夜都在祷告，祷告梅昭仪能母子平安，祷告五皇子能顺利归来。
这一日，姜若瑶照常在佛堂里念完一卷佛经出来，雨葡早早就准备好了一盏提神的花茶递到姜若瑶的手上。
这盏花茶是姜若瑶发动她院里的宫女内侍将内务司平日送过来装点院子的鲜花一一采摘下来晒干得到的。
这些花茶有些被留下来姜若瑶自己用，有一些则托了五皇子留下来的门路送到宫外卖去了。
民间也有花茶可卖，可品相却远远不及宫中花匠浇筑了心血养出来的花娇贵，所以一时十分吃香。
不仅是花茶，还有一些内务司按照规制发放下来的布料首饰，姜若瑶也大多拿去宫外变卖了。
从前姜若瑶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那日和五皇子聊过之后姜若瑶便总觉得浪费了百姓的心血，每每看到这些东西总会想起五皇子还在边远之地尚不知是否吃饱穿暖了。
这些变卖得来的银子一部分给了院子里辛勤劳动的宫女内侍，一部分送到了五皇子在京城悄悄成立的慈安堂和慈幼堂。
五皇子离开了京城，可他留在京城的东西悉数都给了姜若瑶，姜若瑶自然要将他的心血照顾妥当。
自从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姜若瑶便觉得自己吃下去的每一粒米都是有价值的，甚至连手里的这盏茶都要比内务司送来的名贵茶叶要清香许多。
姜若瑶啜了一口，花香满口，这才问道：
“如何？这些日子林世子在京城之中散布的谣言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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