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王茂平将头转向苏溢诚，如今公堂即将结束，一直默不作声的巡抚大人也应该说些什么才行。
苏溢诚起身，看向公堂之外的雨水，沉声的开了口：
“太子殿下才华盖世，温其如玉，渊渟岳峙，却为贼人谋害，而今真相方得查明。上天亦为之哀惋，感而倾雨，还望殿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随后向着公堂之外，俯身长揖而礼。
堂中王茂平等人，也随着他的动作，做长揖礼。
“望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周围的百姓也都满心伤感，跟着他们的动作一起。
“望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望太子殿下……”
天空中的雨水或许是为了回应众人的声音，又变大了一些。一阵风也随之拂过，让雨水倾斜，打在了百姓们的身上。
原本应该有些冰冷，却似乎又回归了春天应该有的温和。
“退堂！”
王茂平的声音在雨中响起，两天的公堂终于结束。张家被带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昨天被菜叶，蛋壳等招呼的那一幕。
不是因为百姓们没有准备，相反，准备的更多。只是所有百姓都心有灵犀的不想让那些脏物，破坏这场雨水。
但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张暯身上的时候，却让他感觉比被那些脏物砸在身上更加难以接受。
公堂已经结束，百姓们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抬头雨水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天空却似乎比之前变得更明亮了些。
没有了往日的攀谈与讨论，所有人都默默地离开了府衙。走路的步伐，都比往常慢了些。除了因为长时间站立的疲劳，还因为想要与这场雨水多相处些时间。
退堂后的王茂平与苏溢诚此时也沉默的坐在二堂中，听着雨水的声音。
半晌，沉默才由苏溢诚打破。
“如今，傲鲁部又在集结兵力，不知何时会再次发起进攻。也不知这次边军是否可以从容应对。”
开口的话题，与太子案并没有关系。双方都知道，今天以后太子案会传遍整个肇原府，并且快速传到林江各处。等到卷宗传到京城后，便会震惊整个朝堂。
但案子暂时已经告于段落，无论他们再怎么痛恨张家，再怎么替太子感到可惜，也已经于事无补。毕竟太子已经故去二十多年的时间。
而如今，林江要面对的是战事还在持续的现实与未来。
无论是作为林江巡抚的苏溢诚，还是作为知府的王茂平，最为关心的都是边关的局势。
“朝廷定会派兵驰援，战事如果陷入到僵持，也是我们大孟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无论心里再怎么担心，但在上官面前，王茂平不可能说出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的话。
“是啊！”苏溢诚点了点头。
他担心外族这次重兵压境，边军无法抵挡住傲鲁部的全力一击。而王茂平也同样如此，所以才会说战事如果陷入到僵持。
傲鲁部休养生息积蓄实力这么多年，即使他们作为林江的官员，也很难相信，边军在正面迎战的情况下，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战胜傲鲁部。
最好的局面就是，双方陷入僵持，而且边军在局势上占据上风，这样的话，再加上朝廷派过来的援军，取得最终胜利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所以刚才王茂平的那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自信，但也隐晦的说出了对林江最为有利的局面。
“兴贺山那条路线？”
苏溢诚放下茶杯，继续问道。傲鲁部与土孛默部因为姻亲关系比之前可是亲近了不少，如今这条路线显得尤为重要。
“池千户汇报说，新发现的通路，已经打通。可，虽然勉强能够走的通，但此时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之前池焱汇报说，发现一处可以走出兴贺山的通路，但出口在陡峭的山壁之上，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王茂平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打通一个相对安全的出口，但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等打通的时候，枯水期已经结束，尽管肇原府还处于期盼雨水的过程中，但山洞中的积水却增加了一些。
虽然一两个人可以勉强通过或者游过，但也十分考验人的体能，更不要说，大量的兵卒通过。
“而严定怀他们走的那条，如今是走不通的。”王茂平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出口的方向不同，但也足以说明，严定怀等人私贩货物的路线与池焱手下发现的那条相比，地势更低一些。
想来严定怀和土柳村的那些人，根本料想不到，即使他们把山洞隐藏的再隐秘，也于事无补。
如今池焱手下的人，可以像土孛默部的人一样，从边关外走进山洞，探查通路的情况。
“唉！”听了他的话，苏溢诚长叹了口气：“也就是说，现今外族无法利用这条路线，而我们也同样如此。”
“回大人，应该是这样，如果水位不会突然下降的话，那么就需要等到枯水期了。”
水位突然下降，就是干旱的征兆，如今肇原府的第一场雨水才刚刚来临，他可不想再面对干旱的情况。
这个知府做的已经足够艰难了，如果再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他恐怕都会因为难以接受，而感到崩溃。
“一定能坚持住吧！”
苏溢诚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但王茂平却是能够听得懂的。希望边军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等通路可以走通之后，便能够给予傲鲁部致命一击。
“下官相信，一定是可以的。”这也是他所期望的事情。
“对了！”
苏溢诚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王茂平赶紧上前双手接了过来，信用火漆封着，信封上的名字也并不是他，而是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范仰淮。
“大人，这是——”这明显不是给他的信。王茂平虽然心里已经猜到缘由，但还是要问出来才行。
“如果兴贺山那边有异动，或者肇原府突发急情，就把这封信送出去，以免耽误时机。”苏溢诚开口道。
肇原府与庆绥府之间，毕竟隔着一段距离。紧急情况，他未必能及时得知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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