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今天你这饭炒味道真是好。”
“慢走啊。”刘小倩一边招呼着前台的客人，一边递给赵国庆一条白色的毛巾，“忙坏了吧？”
“还好。”赵国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透过送餐窗口的帘幔，能看见店里的客人少了很多。
在美食街，只有两三点的深夜才能瞧见这种萧条。
“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别闷在里面了。”
刘小倩撩开了后厨的门帘，窈窕的身段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明暗交汇，丰瘦有致。
难得的空闲，赵国庆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刚出后厨，清凉的空气倒灌鼻腔，洗涤着全身筋骨的辛劳。
他扭了扭脖子，来到店门口的石阶上，坐在了刘小倩的身旁。
刘小倩明媚的眼眸。倒映着点点灯火和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身旁这个男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微微翘起。
清凉的晚风吹过一男一女的衣襟，也吹动女子心中那间幽谧的闺房。
“怎么了？”感受到目光注视的赵国庆有些不自在，摸了摸下颚角上的胡须，“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刘小倩噗嗤笑了出来，用手指刮了刮赵国庆的脸颊，柔声道：“没什么，就是有滴汗。”
两人的目光彼此交汇，一个柔情似水，一个不解风情，赵国庆微微皱眉，朦胧的夜色下，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格外好看，长长的睫毛下，饱含笑意，尽显迷离。
“你喝酒了？”
赵国庆拨开了那几纽卷曲的青丝，用手背轻轻贴在了她平滑且雪白的额头上，果然有些发烫。
“没...没有。”
刘小倩害羞地别过脸，此起彼伏的双峰出卖了她急促的呼吸，“要喝酒吗？屋里有。”
赵国庆想了想，“不了吧，等会儿还要开车。”
“这么晚了，要不就留在这，里屋有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走也不迟？”
刘小倩几乎是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怯生生并快速地念完整句话。
“啊？”
看着那条刚好遮住后背胸口的马尾，赵国庆没听清，问了一嘴。
“没...没什么。”
刘小倩一个激灵站起身，像受惊的小兔般跑进店里，“我请你喝酒，喝完两清。”
赵国庆摇头一笑，他觉得这才是刘小倩能说出来的话，刚刚那副扭捏的样子跟中邪了一样。
两清么？
虽然有些幼稚，不过他也乐得如此。
赵国庆起身走进了店里，已经被清理过的张张桌面油光发亮，在转动的扇叶下，整整齐齐。
“妈，你先去休息吧。”
后厨，一个老太太将脑袋探出帘幔，满头银丝在灯光下尤为醒目。
这是刘小倩的母亲，赵国庆在后厨帮忙的那段时间来的，刚刚的餐桌也是她收尾的。
赵国庆礼貌地冲老人家点了点头。
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就像认识了他很久了一样。
“小喝两杯吧。”
这时，刘小倩吃力地拖着两箱啤酒从老太太身旁挪出。
赵国庆……
霓虹渐暗，一抹鱼肚覆于天际，努力地蚕食着大片的暗夜。
美食街的盏盏灯火相继暗淡，除了那间小倩饭馆。
饭馆内，青红相间的易拉罐摆满桌面，浓厚的酒气被风扇搅得飘向房梁。
“赵国庆...”
不省人事的刘小倩趴在桌上呢喃，手里还捏着一只变形的啤酒罐，一只银锃锃的易拉环像戒指一样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赵国庆拍了拍她的肩膀，确认彻底醉了，才起身来到她的身旁，小心地将她抱起。
“跟我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那的刘母，把赵国庆吓了一跳。
但因为抱着刘小倩，赵国庆的动静很小，他没有多想，跟着刘母来到了刘小倩的房间。
房间里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许多东西都和寻常女孩子喜欢的一样，是粉色的。
床头贴着一些明星的照片。
看不出来，刘小倩平日彪悍的外表下，隐藏着很多女孩子细腻的东西。
刚刚喝酒的时候，赵国庆也看见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那个女孩，拍着自己的胸脯，哭着说她以前不这样的。
也许是为了生活吧。
赵国庆将刘小倩放在了床上，掰开了那只一直拽着他裤腿的手，与刘母告辞后，走出了小店。
回到家时已经三点半了，尽管天际一抹鱼肚渐显。
可往日乡长里短的小镇还是静得渗人，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鸡屎味，石道两侧的瓦房如一只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发出低语般的虫鸣。
好在喝了点酒，一想到方才在农业局的遭遇，赵国庆还觉得有些后怕。
为什么那人要跟踪自己？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的，思索中的赵国庆推开了家里的大门，橘黄色的灯光透过贴着报纸的窗格，浅浅地照亮院子里的一切。
“还没睡？”
赵国庆有些惊讶，他小心地来到里屋，两个老人半眯着眼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绣花的红色毛毯。
他脚步很轻，灯光下，如雪般的银丝在视野中愈来愈大。
“国庆？”
鼾声渐起的金桂芳好像做了噩梦，猛一睁眼，赵国庆就在她身旁。
赵国庆点了点头，金桂芳关掉了无声的电视，卷起身上的毛毯，推了推身旁已然入睡的赵全顺。
“怎么不回房里睡？”
“友庆打电话给我们，说你今晚可能回来。”
金桂芳抿着嘴，满是皱纹的嘴角尽是心疼，“怎么忙到这么晚？”
赵国庆看着两个老人惺忪的模样，那被橘黄灯光打亮的银丝好像一根根尖锐的银针扎进了他的心里，明明才一段时间不见，他们好像更加苍老了几分。
“回屋里睡吧。”赵国庆轻声道。
由于之前在农业局的遭遇，赵国庆本来还想提醒一下两个老人晚上警惕点，但此刻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能让他们更担心了，至少现在不能。
金桂芳扶着赵全顺回到了里屋，赵国庆将客厅的灯关上，坐在沙发上小咪一会儿。
他打算将龙泉湖的狼小六带到家里，不然总觉得不安全。
而且家里还遭过贼，这让赵国庆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明天回去就把这事办了。
突然！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院里传来，窗外一个倒影打在了赵国庆的脸上。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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