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颜淡声道，“读过几个月，既然只剩两个月，会不会笑掉大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四两拨千斤的语气，衬得王翠像个小丑。
大家多少知道两人不对盘，有人问王翠，“王翠啊，你考吗？”
王翠脸僵了一下，挺了挺肚子，“我可是正儿八经上过学的，要不是快生了，当然要去考。”
大家看着她滚圆的肚子，“这倒也是，你这就半个月了吧，肚子真圆。”
王翠满脸得意，“肚子圆是儿子，等生了儿子，考不考大学有什么关系，儿子长大会养我的。”
林书颜对什么儿子女儿没兴趣，看了眼王翠那沉沉的肚子，总觉往下坠得很，大概就是册子上说得入盆。
她又往远处看去，风吹山林，营地那边路上似乎有人过来了。
不过还没看清是谁，后面就传来吵嚷的声音。
“孟明月！你干嘛啊，把我衣服都弄脏了，”张美莹拉着孩子衣领，一脸怒气。
对面的孟明月怔怔看着，手里还拿着装红糖的盆，“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你就是故意的，你这死丫头，一天天跟着别人跑，还存心把我裙子弄脏，走，找你爸评理去。”
孟明月哪里肯去，她爸才不管呢，去了八成就要训自己。
“我不去，我不去！本来就是你突然拍我的。”
两人拉扯着，张美莹毕竟是大人力气大，扯着孟明月就往外走。
贺小树一下拉住孟明月，说，“她说了不是故意的。”
“她说你就信？你看到了？”
贺小树瞪着她，“我看到了！”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纷纷劝道，“别急啊，小张，衣服回去换一件就好了，孩子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那红糖水肥皂一洗就干净了。”
几个小孩刚刚在水龙头这帮忙洗盆子，都是好孩子，张美莹没事过去干啥。
见她家只劝她一人，张美莹气得要命。
她今天穿这身裙子是特意去城里买的，有大用处，这些人知道个屁，就会帮这死丫头说话。
想到孟建国这几天都不听她说的话，还说以后一个月额外给孟明月十块钱，张美莹就更气了。
“我是她妈，我还不能管教了？我今天就非得教育教育她。”
说着一把夺过孟明月手里的盆，‘砰’就打在孩子屁股上。
小铁盆，打在屁股上不疼，但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没人会打孩子，特别是小姑娘。
又一下打下来，贺小树把孟明月拉到身边，挨在了他手臂上。
十岁的孩子已经知道羞了，大庭广众之下挨打，一开始都愣住了。
这会儿反应过来，孟明月眼泪就掉下来了，冲着张美莹喊，“你走开，你不是我妈，坏女人坏女人。”
“我跟孟建国结婚了，以后就是你妈，这辈子都是你妈，让你倔。”
她还想打，孟明月也不是好欺负的，前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反手一推张美莹。
张美莹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抓孟明月。
孟明月脚上乱踢，拿手挠她，半大的孩子野惯了，倒是挠了张美莹几下，疼得张美莹“诶哟诶哟”叫起来。
两人缠在一起不可开交，大家赶紧上去拉开。
林书颜急得过来，“住手，放开孩子。”
她平时说话温软，这句话却是带着厉声呵斥，连张美莹都没反应过来松了手。
孟明月趁机跑到了林书颜身后，“林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过来拍了我一下，我才吓得把盆里的水泼出去。”
林书颜拍拍孩子，示意没事。
她冷眼看着张美莹，“你打孩子做什么，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张美莹手背给孩子抓了两道，满心都是怒火，“关你什么事，林书颜你也管太宽了吧！别人家的事情都管，她又不是你家的。”
这年头，别人家的事一般都不好掺和，容易惹一身骚，所以大家劝归劝，却不会真的为孩子跟张美莹起冲突。
但林书颜不一样，她早就看张美莹不爽了，连带着对孟建国都有意见。
不靠谱的爸，要来何用。
“明月叫我一声林阿姨，我就能管这事。”
林书颜顿了顿又说，“而且，今天家属院活动，为的是团结大家，你现在在这里闹事，捣乱活动，破坏团结！”
大家纷纷点头。
人群里的闫大芳皱了下鼻子，这话听着耳熟，那天她说林书颜破坏团结咋不好使？
“呵，好笑，我打自家孩子破坏什么团结了。”
林书颜不急不缓，“这我说了不算，你让吴主任或者你们家孟副师来评理好了，到底你今天占不占理！”
她对孟建国有意见，语气并不好。
张美莹脸上忍了又忍，还没憋出反驳的话，外头就响起吴卫红的声音。
她严肃着一张脸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领导和小兵。
吴卫红真是无话可说。
好好的活动，她就上前头接个领导，这边就闹起来了，王滢滢跑去告诉她，连带着领导们也知道了。
“干什么呢，活动不是好好的吗？？”
她从前对张美莹就有些不满，算起来，孟明月要叫吴卫红一声表姑婆，以前孩子在家里挨欺负了会跑到她家。
但吴卫红是没想到张美莹会打孩子，还这么不分场合。
太不懂事了。
只是这会儿孟建国在，她不好直接就点张美莹。
孟建国看了眼自家闺女，躲在一个漂亮女人后面，又看随行的贺章早走到她身旁，低声跟她说着什么，就知道那是贺章媳妇。
对上闺女的眼睛，孟明月眼睛还红通通的，扎得头发也散了，张美莹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建国当即严肃道，“像什么样子，你们俩，都回家去。”
他是古板的性子，工作排在第一位，后面还有拿着相机的人，今天是要拍照上报的，闹成这样。
孩子不懂事，张美莹也不懂事？
他狠狠瞪了张美莹一眼。
张美莹今天穿这身衣服来，就是想被选去拍照，现在衣服也脏了，孟建国还当着大家的面赶她。
她顿时面子全无，又不敢跟孟建国对着来。
抹着眼泪一跺脚就走了。
孟明月不走，她连枣泥糕都没吃着，哪里肯回去。
这会儿也不怕贺章了，躲在他和林书颜身后，噘着嘴瞪着孟建国。
“我不回去，我要吃枣泥糕！”
孟建国还想说什么，林书颜微微侧身挡住孩子，“孟副师长，您闺女教得真好，帮大家洗盆干活，该吃点枣泥糕再回去。”
这话明明是夸他，但孟建国听在耳朵里，觉得好像不是真夸。
谁都知道他不常在家，哪里有教女儿的时候。
没等他说话，林书颜拉起孟明月的手，“走吧，明月，林阿姨带你去扎头发。”
贺章心里失笑，小姑娘心里冒了火，谁都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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