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俯身，捡起了地面上的一部手机.
它的屏幕已经碎了一角，表面满是沥青划痕。
他取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机侧面，然后按动开机键，手机屏幕亮起，电量是满格。
查尔斯满意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的时间停滞在9:29，几十秒后，变为9:30。
第一百八十下，他停止了默数心跳。
“虚空之影”，是从九点二十七分的第一秒开始。
查尔斯回过头，看着许然保持着半透明的样子，像个即将走向死亡的动漫人物，在空气中一点点破碎。
“不好意思，给你的现实维度配比少了点。”
查尔斯打了个响指，许然的身体不再透明，恢复原状。
一部分丧尸已经围了过来，离二人越来越近，每只丧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或多或少有着伤痕，有的是脖子上一排整齐的孔洞，像啮齿类动物啃咬的痕迹，有的半脸破碎，腮上的整块肉被硬生生扯掉，血液正从腐烂的肉中慢慢渗出来。
“六小时内，它们碰不到我们的。”
查尔斯把捡到的手机收进储物空间，四处张望。
“啊，那里，‘幸福板面’。”
许然看过去，所有的店铺牌子，几乎都闪着光，唯有一块在角落里的店铺牌子，黑漆漆的了无光泽，只能从外形，勉强辨认出上面写的是普通话。
在离家将近一万公里的地方，能看到这样一块牌子，真的是太好了，尤其当周围还全是丧尸的时候。
背后“嘶嘶”声传来，一只丧尸沿着侧面，悄悄来到了许然身旁，僵直的手臂稍微弯曲，从后心处插入，前心处钻出，把许然穿了个透心凉。
即使对这一幕早有心理准备，许然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
这是从基因里传递过来的消息，成千上万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告诉许然，这时候，你应该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没有。
丧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他死后残存的一丝思维，仅仅能让它觉得古怪，bing 不足以完成对眼前情况的判断。
许然从铜戒中取出一把仿制的古剑，倒持剑柄，控制着剑尖从自己的额头处插入，狠狠向后插过去。
手上的触感告诉许然，剑尖碰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但剑尖的锋利度远胜于它。
于是古剑只在最开始时受到一点抵抗，便顺利地长驱直入。
在抵抗之力瞬间变小后，许然松开了剑柄。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和他个头相近的那位丧尸先生，古剑从他眉心插入，脑后破出。
刚才还高举的丧尸手臂，已经耷拉了下去。
丧尸全身僵直，缓缓向地面跌去。
“对不住了。”
许然苦涩地对丧尸说，心情复杂。
丧尸衣衫虽然已经破了，但能看出，使用的面料很好，衣领侧面还别着一枚胸针，虽然沾满血污，但仍能窥见上面精美的字母，它是一个大品牌。
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一位事业有成的男士，正怀着放松的心情，来米底拉度假。
“打击头部对丧尸是有效的。”
许然提高声音，对查尔斯说。
“我也验证了，你猜，我还发现了什么？”
查尔斯正和一名女丧尸脸贴着脸，他的眼睛仔细辨别着女丧尸面部的变化，脸色比女丧尸还要难看。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终于发现了你的性癖是丧尸。”
许然提着剑，快步朝查尔斯方向走去。
“许然，你可真是……”
查尔斯嘴里突然发出几个古怪的音节，许然完全听不懂。
“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古埃萨尔语里夸人的词，不必在意，过来看。”查尔斯说
许然已经走到了查尔斯旁边，他打量着女丧尸的面部，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这里。”
查尔斯面色严肃，把手指向女丧尸的鬓角处。
一缕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这是？”许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啊。
“这些丧尸，所有丧尸，正在发生变异，我们要快点行动了。”
查尔斯不再痴迷于女丧尸的面部，他把目光投向中央的四十层大楼，从二十层以上，窗帘拉开，每一层的所有灯光都开到了最大，这所米底拉的标志性建筑，自从建成以来，就没有这么亮过。
像在鲨鱼环伺的孤岛上，奋力点燃的最后一支火把。
“他们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查尔斯喃喃自语。
随着许然和查尔斯的靠近，“幸福板面”紧锁的大门逐渐出现在二人眼前。
红木的门板严丝合缝关闭，外面横别着一把沉重的大锁，锁身缝隙里，积了不少灰尘和油泥。
可以看出来，这个饭馆已经很久没有开业了。
查尔斯举起那把真剑，轻而易举地切开钢锁，锁身掉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沉重声响。
他一脚踹开木门。
里面是几套简单的桌椅，靠里是木制柜台，像口棺材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深处。
许然找到照明开关，摁下去之后，最上方的灯管慢慢亮了起来，两头忽闪着发出紫蓝色的光，频率越闪越快，然后灯管滋啦着熄灭了。
“灯丝烧了，好在还有电。”
查尔斯已经走到柜台处，不等许然走过去，一拳从上方击出，整个柜台从上往下都被击碎，从中间的拳洞处向四周龟裂，木屑飞溅，最终断为两截，露出下方的一块铁板。
自从进入米底拉以来，他似乎一直憋着一股气。
许然心中惊讶，但并未直接表露出来。
他把一侧的柜台挪开，看着查尔斯走近一步，拉起铁板。
下面是一个电子密码锁，十个按键冒着蓝光。
“六，六，六，六，六，五。输入正确。”
随着机械合成音的响起，密码锁打开，露出下面的一条通道。
铁制的梯子一路斜着向下。
查尔斯一马当先，沿着铁梯慢慢爬了下去，许然紧随其后。
在下降了大约五六米后，这条长梯终于抵达了尽头，是一个现代化的军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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