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秋找到林三平说了自己的打算。
“这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咱们不能一直停在这里，干脆就趁着积雪未深时往南走。咱们有车马代步，路途不会多艰难。”
林三平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看了看聚集在驿站门口的周家人，心里还有另外一层顾虑。
若是和周家一起上路，会有诸多不便，恐会引起旁人的猜疑，还是带着林家人单独上路的好。
周家的脚程肯定比他们慢，他们先走拉开距离，后面也就碰不到了，省去了不少麻烦。
林父听后频频点头，心里直道林惊秋思虑得周全。
“惊秋说的不错，还是抓紧时间上路吧，咱们早点赶往下一个驿站。”
“父亲，那周家……”
林一川对周家的遭遇感同身受，特别是周家一天连着去世了两位老人，那悲伤的气氛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读书人嘛，总是比普通人容易多愁善感。
不像林惊秋，凉凉地看着他吐出冰冷无情的话。
“个人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现在不是你当君子的时候。”
林一川：……
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干嘛就挨骂了，委屈！
林一川也歇了其他的想法，只能同情地看了一眼聚在一起唉声叹气的周家人。
林惊秋去了柳西洲的房间没找到人，问了驿丞才知道主仆三人一早外出至今未回。
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不能等了。
她只能给驿丞留下口信，等三人回来的时候告知他们的去向。
-
三天之后，林惊秋等人走出河北郡到了河南郡的地界。
风雪停了，天气一样的寒冷。
他们走进了一座荒废的村子，打算在这里过夜。
刚停下车马，在卸车上的行囊，从一栋破败房子里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珠子是灰色的，似乎看不清人，站在那半天，才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林父往前站了一步，拱手说道：“老人家，我们路过贵宝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以吗？”
\"这样啊。\"
老人恍然地点点头，说道：“房子里的人都死了，你们随便住吧，他们不会介意的。”
什么叫都死了不会介意啊！
这话说的怪渗人的。
林书宁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林惊秋：“老人家，我能问下这个村子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林一川被小妹的直接吓了一跳，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小妹，这样问不好……”
“被流民，被土匪，被一群白眼狼给害死咯。”
老人的语气很奇怪，有幸灾乐祸，有嘲弄，有讥讽，就是没有悲伤。
好像她根本不是村子里的人，死的也不是她的亲朋好友。
老人说完就不管林惊秋他们，颤颤巍巍转身往回走，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林书宁：“好奇怪的老人家。”
林一川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屋子，屋子墙边堆着满满一墙的柴火，应该是主人家准备好过冬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半瞎老太太守着村子，
屋子里还算干净，就是在后面的井边有着大片大片暗红色的痕迹。
林惊秋一看就知道那是血迹，那么多肯定不是一个人的，说不定那口井里还有些说不得的东西。
“小妹，井里有水吗？”
林一川提了桶过来，想要打一桶水烧开，给林父林母洗漱。
“别过来。”
林惊秋大喝一声，制止了林一川继续往前的脚步。
林一川不解问道：“小妹，怎么了？是不是井有问题？”
“嗯，有问题，你别过去就是。”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林惊秋看着都触目惊心，她怕林一川吓到，拿过水桶，把人给推了回去。
林一川不明所以，他一路上习惯了听林惊秋的话，这次也听话的回去了。
林惊秋从农场里弄了一桶水出来，交给在灶台前烧火的林书宁，叮嘱道：“大姐，你看住其他人，让她们不要往井那边走。”
林书宁对林惊秋是十分崇拜，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不让去井边就不去，她保证一定会看紧其他人。
小妹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林惊秋找到林三平和刘喜，说了井边血迹的事。
林三平神情严肃，对于这个村子里发生过什么心里已经有了猜想。
“今晚咱们轮流守夜，让大家吃完饭早点休息。”
此地到处都是透着诡异，不宜久留。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林惊秋又去了村子里其他房子看了看，床上，墙上，村口的树下，磨盘旁边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暗色血迹。
她可以确定，这个村子是被屠村的，全村就剩下一个半瞎的老太太还留着。
大越并没有战乱，河南郡还是大郡，离京城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案子，他们一路行来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过。
老太太坐在门口的，一双灰色瞳孔无神地看着前方，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林惊秋在她面前蹲下，只听到老太太嘴里说着什么白眼狼，报应之类的词。
“老人家，你家里人呢？”
“死咯，都死咯，死得好啊。”
老太太似乎神智也不太清楚，说起家里人都死了，还有点兴奋。
“他们怎么死的？”
“都是报应，活该，死了活该！”
“那你为什么没死？”
这句话一出，老太太脸上兴奋地表情一滞，缓缓转过头看向了林惊秋。
“你想我死？”
林惊秋想了想，说道：“也不是，就是好奇你怎么活下来的？”
全村上百口人一个不留，独独剩下一个老太太守着空了村子，怎么想都不合理。
“呵呵呵……”
老太太咧着无牙的嘴笑了，笑声阴森诡异，吓人得很。
她用拐杖拄着地，缓缓站起身，回了屋里。
这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逃了？
林惊秋觉得好玩，脸上也露出了笑来。
她回到歇脚的房子，刚走进去就听见霍小六咋咋呼呼的声音。
“真的，我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水井旁边飘过，那个影子还没有头。”
霍小六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刚才看见的画面，边说还边搓着胳膊。
“这房子不会闹鬼吧。”
“你浑说什么，霍小六你少危言耸听，动摇军心。”
林书宁一脚踢在霍小六的小腿上，气呼呼地想要去揪他的耳朵。
可苍白的小脸泄露她内心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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