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担心，她的陪伴，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垂下眼眸，勉强曲身朝他行了一礼，疏离地说，“多谢王爷昨日救命之恩。”
说完她转身便走，走到门前，突然回转说道，“昨日的刺客，应当同昌国公府脱不开干系。”
话毕，她扶着香草抬脚出了房门，脚步有些狼狈。
终究还是……动心了么？
楚珩钰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只吩咐道，“让南茗进来。”
南茗闻声而进。
楚珩钰一边将手腕伸给陆世泽，一边问道，“可有眉目？”
南茗面色很凝重，“爷，昨晚我们的人到了那林子之后，那些黑衣人仓皇逃得很快，受伤的同伴也全都走了，中毒身亡的尸体也被他们运走。现场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属下今晨天光亮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发现了这个。”
他拿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支箭头。
楚珩钰接过来一看，冷笑道，“是五城兵马司的箭？”
他想起方才席阡陌说的话，“她说，是昌国公府的人。”
南茗点头，显然是了然于胸，“方才属下去问了绿芽，她说是夫人不知为何得知了您受伤的消息，执意要出去寻您。绿芽知道京城中咱们的暗卫都看到了咱们求援的信号，全员出城接应，本不敢带着夫人出来冒险。可夫人执意要去，她便只好给夫人引路了。半路上看到王爷已经安全撤离的信号，原本是要折返的，但夫人说与其折返，不过前去与我们会合。随后便遭到了伏击。那林子里并没有箭矢，应该是射箭之人只在林外宽阔地，好将箭矢回收，若是在林子内，只怕不好消灭痕迹。所以林子里只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伏击。也亏得是五城兵马司这群武夫，否则只怕是……我们赶到也来不及了。”
楚珩钰冷笑两声，“昌国公这是被本王惯得无法无天了！竟敢连本王和本王的女人都敢动！”
南茗一惊，“王爷的意思是……偷袭王爷的人，不是诚王？”
楚珩钰道，“若是诚王的人，会不敢对本王下死手？昌国公用国公府暗卫合围本王，但却围而不杀，只待我们放出信号，才且战且退，明显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以为对付两个弱女子，几十个五城兵马司的士兵足以，所以根本就没料到我们会看到绿芽发出的信号赶过去。”
若昨晚那群人对他下死手，他早已负伤累累，说不定难逃一劫。
他突又想起来，“香草呢？”
南茗适时又说道，“香草昨晚得夫人之令去宫中安排人手探听战报之事，回到别院时已晚，不知夫人去向。不过……她说她回到别院时，茶馆的掌柜的急匆匆过来递口信，说宁远侯夫人送信来说她察觉五城兵马司有异动，怀疑有人要对夫人不利，让夫人万事小心。香草闻言追了出去，但却追错了方向。昨晚一路都有我们的人出城，留下的暗标大多指向我们被围的山脚，她是追去了那里。”
“五城兵马司交到阮崇手里，不是叫他对付本王的女人的。”楚珩钰面上浮现阴戾之色，“本王能一手扶起昌国公，也能一掌拍死他。他以为两年时间足够他站稳脚跟了，本王便叫他看看，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看向南茗，“宁远侯是吧？去让他立刻来见本王。”
他记得上回，好像小东西曾有提到过宁远侯夫人与她交好？
与小东西交好的，目的是很明显了。他当时匆匆离京，自然也顾不上。
前几日小东西受邀到宁远侯府发生的事，香草也飞鸽传书告诉他了，可见宁远侯夫人，还是个清醒的。此次遇险，宁远侯夫人又送了信来，也算是间接帮了她，给点甜头也不是不可以。
就当是给小东西面子了。
陆世泽终于有机会插话了，“王爷不可啊！您至少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这好不容易偷偷回京了，何必急在一时？”
楚珩钰抬起手臂动了动，冷冷吐出两个字，“庸医。”
还不如他家小东西出的主意好，这伤口一缝起来，果然大大减轻痛楚又不影响行动。
陆世泽内心受到万点暴击，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成，我是庸医，你让你家神医夫人来医你！”
楚珩钰对南茗甩出一把眼刀，“还不快去？”
南茗赶紧点头行礼出去了，随即又旋身进来，“爷，昌国公门外求见。”
楚珩钰冷笑连连，“知道害怕了？当本王这别院是上书阁呢？！不见！叫他回去！”
南茗转身要走，楚珩钰又喊住他，“等等，让他等着，让他见见宁远侯是如何被本王扶起的。”
南茗应是出去了，心底暗叹，这昌国公，真是老糊涂了……
昌国公其实不老，今年才四十有余，原本一直在刑部当个小侍郎，不愠不火，哪料到两年前一飞冲天，被封了国公，又恰逢刑部尚书办案出了错漏，直接取代了刑部尚书的位置，短短一年时间又进了上书阁。这两年是混得风生水起。
他昨日失手，便知逃不过摄政王的眼，但心下总认为他其实对付的不过是一个外室，且那女人把他的女儿、堂堂青阳郡主毒哑毒到昏迷，他是师出有名。所以尽管一早就过来请罪，但心里着实是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的。他是摄政王的表舅，这两年又作为他手里的一把刀，立了多少功？
就算做错了事，一早便赶来认错了，他能不给面子？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摄政王心中的位置，也低估了那外室在摄政王心中的地位。
南茗出来告诉他，王爷重伤卧病在床，方才睡着，不宜见客时，他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直觉道，“老夫在此候着，若是王爷醒了，老夫再去见他。”
南茗心下暗道，王爷这有此意呢。
遂点头应下，命门子搬一把椅子来，上了茶点，竟就让国公爷坐在院外等着。
一炷香之后，昌国公瞧见一个胡子拉茬之人急匆匆跑到门前，冲着门子就是一个大作揖，“宁远侯求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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