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既认定截教尽是湿生卵化之辈，今日起我便带着诛仙四剑另立道统！"；
元始的拂尘扫过通天肩头，带起一片冰晶，而自己只是默然立于丹墀之上，袖中掐算的指尖早已被天机灼伤。
而今那柄青萍剑正悬在混沌海上，剑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凝成实质的天道锁链碎片。
老子能清晰看见每块碎片中挣扎的暗金符文。
那分明是洪荒初判时，天道亲自镌刻在三十三重天外的秩序烙印。
通天竟以剑为笔，在洪荒的天幕上划出一道道叛逆的裂痕。
"；大兄！"；
元始的厉喝裹挟着玉清雷法劈开雾障，老子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道心深处那轮亘古不灭的阴阳鱼，此刻竟在青光映照下显出裂痕。
这是他自斩三尸成就圣人以来，首次感受到"；恐惧"；这种本该湮灭的情绪。
袖中乾坤突然躁动，八景宫灯自动跃出，灯芯处的兜率紫火疯狂摇曳，在虚空中投射出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混沌深处，本该永恒寂静的紫霄宫正在坍塌。
琉璃瓦化作流火坠向归墟，鸿钧道祖的白玉道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而端坐其上的身影........
老子瞳孔骤缩，那袭熟悉的玄色道袍下，分明涌动着与通天如出一辙的青色流光！
"；原来如此......."；
老子踉跄半步，三千白发无风自动。
他终于明白为何通天能轻易挣脱天道束缚。
那具被他们视为容器的躯壳里，早被种下了比天道傀儡更可怕的种子。
百年前混沌钟响彻洪荒时，他就该察觉异常。
当时正在炼丹的他，亲眼目睹八景宫外的云海翻涌成旋涡，一缕青光穿透三十三重天直落金鳌岛。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某位存在隔着无量劫布下的棋局！
准提的惊呼将老子拉回现实。
十二品金莲的佛光在青光面前脆若薄纸，接引圣人七宝妙树上的璎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
更可怕的是，他们周身的天道庆云正在消融，就像烈日下的残雪。
老子突然想起八景宫丹房里那尊裂开的八卦炉。
三日前，当他试图推演量劫变数时，炉中九转金丹尽数化作飞灰，在鼎腹凝成八个血字：
道非常道，天非常天。
"；通天道友，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接引的怒吼带着罕见的慌乱，这位以"；梦中证道"；闻名的圣人，此刻额间渗出冷汗。
他手中不断结印的"；卍"；字佛印甫一接触青光，便扭曲成狰狞的鬼面，反噬之力几乎撕碎他的罗汉金身。
老子却注意到更可怕的细节：通天教主眉心浮现的纹路，正在吞噬混沌海中散落的天道碎片。
每吞噬一片，那纹路就复杂一分，渐渐勾勒出令他神魂颤栗的轮廓。
那是鸿蒙未判时，他在紫霄宫听道所见的大道本源图！
不同的是，原本圆融无缺的图卷，此刻被凌厉的剑意割裂重组，化作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
"；以剑衍道......"；
老子喃喃自语，袖中滑落的太极图在掌心烫出焦痕。
他突然想起通天幼时在昆仑山练剑的模样，那时元始总嗤笑他"；舍本逐末"；，而自己只是含笑看着那道倔强的身影将云海劈出万千沟壑。
原来从那时起，这个最跳脱的师弟，就已在剑锋上刻下了逆天的伏笔。
混沌海突然掀起万丈狂涛，一具具白玉骸骨随着浪花翻涌而出。
老子瞳孔收缩。
那些骸骨额间的紫金道纹，分明是历劫陨落的混元大罗金仙！
此刻它们如同朝圣般向着通天跪拜，空洞的眼窝里燃起青色魂火。
这是连道祖都未曾提及的禁忌，洪荒天地竟还藏着如此多的圣人遗骸！
"；大师兄，你看清楚了吗？"；
元始的传音带着颤意，
"；这些骸骨上的剑痕......."；
老子定睛看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每具骸骨的致命伤处，都残留着与青萍剑完全一致的剑气波动。
也就是说，这些本该永堕归墟的圣人，都是死于通天剑下。
在某个他们尚未知晓的时空！
八景宫灯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老子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灯焰中扭曲变形。
道冠崩裂，白发染血，最令他惊恐的是眉心那道逐渐清晰的剑痕。
与那些骸骨额间的伤痕一模一样。
原来所谓的量劫，不过是通天剑道圆满所需的养料；
所谓的天道之争，不过是这位师弟证道路上随手拨动的棋局！
"；不，这不可能......"；
老子第一次失态地怒吼，太极图化作金桥撞向青光，却在接触的瞬间分崩离析。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神识：
紫霄宫初听道时通天专注的侧脸，分宝崖上少年握住青萍剑时的璀璨笑容，还有三清决裂那日，通天转身时眼角一闪而逝的水光。
原来所有宿怨，都不过是某人证道路上的劫数；
所有悲欢，都不过是剑意磨砺所需的红尘火。
混沌海上空的青光突然收束，通天教主踏浪而来，每步落下都有星辰诞生湮灭。
老子看见他抬手轻点，自己苦修亿万年的护体玄光竟如春雪消融。
当冰凉的剑锋抵住眉心时，老子终于看清通天眼底那片混沌。
那里没有仇恨，没有快意，只有纯粹到令人绝望的道之真意。
混沌海的浪涛裹挟着天道碎片，在通天教主的剑意下化作亿万星辰明灭。
老子望着抵住眉心的青萍剑，三千白发在暴乱的灵气中狂舞，额间剑痕渗出淡金血珠。
那是大道本源被撕裂的征兆。
"；原来你早将三清情谊碾作剑下尘。"；
老子低笑，阴阳道袍上的裂痕渗出混沌气息，
"；紫霄宫听道三千年，你演得倒像个人。"；
通天眼底混沌翻涌，剑锋却纹丝未动：
"；师兄可知，当年昆仑山巅的雪为何终年不化？"；
青萍剑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剑气穿透老子眉心，
"；因那是我第一道未斩出的剑意。"；
老子身形剧震，七窍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着星光的道韵。
身后八景宫灯轰然炸裂，兜率紫火化作狰狞鬼面扑向通天，却在触及青光的刹那凝成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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