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湘强打精神，取完检查报告去找专家，“杏仁核、脑基底核有大量老年斑……”肖湘听医生说完那些专业词汇，再把几年前肖长荣躁郁症的诊断拿出来，老专家边翻检查报告边摇头。
“躁郁症病史至少七八年，现在大脑皮质萎缩、脑回萎缩，脑沟增宽，典型的阿尔兹海默症。她现在随时会出现昏睡、自虐、大小便失禁、失语、幻想、幻听、意识不清等情况。她身边得有人陪伴……”
肖湘知道妈妈状态很不好，但不好到什么程度，这是第一次得到官方结论，“大夫，那现在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吗？”
老专家拉下眼镜从上面瞄眼肖湘，发出灵魂拷问，“家里有人能长期陪伴吗？”
肖湘看专家的眼神儿能看出来，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她没马上回答。
“她是重症，恢复没可能，只能说用药物维持延缓病变的速度，正常不需要住院，若没人陪伴可以考虑送去精神病院，那边长期住费用……”
肖湘听完头重脚轻的走出诊室，眼前发花腿上发飘，快烧得灵魂出窍了。她耳道里盘旋着专家的话“平均每年花销10-15万”“乐观说能维持三四年”“可以送去安北的省精神病院”。
不放心妈妈一人在房间待太久，肖湘去买些吃的往宾馆走。
从医院到宾馆不到300米，肖湘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要使出全身力气，原来面对妈妈还需要力量和体能。
肖湘进宾馆房间不到16:00，肖长荣正沉沉的睡着。
肖湘把买的食物放到床头柜上，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医院便民门诊。早上出门体温38°多，现在五脏六腑都烧开锅沸腾了。
找护士扎上针，肖湘才想起来去买水。
她一手举高药瓶一手臂端着，走到自动售货机前，找半天也没找到个挂药瓶的地方，只能用扎针手拿手机扫码，可举高药瓶用扎针的手取货就没那么容易了，试几次手伸不进去……
没征兆地，她举高的手一空，药瓶被人拿走了，肖湘抬头看，齐天盛从天而降，站那举着她的药瓶。
肖湘愣半晌，“哎，你从哪冒出来的？”她取完水站直，“谢谢。”
齐天盛举着药瓶把肖湘送到她先前坐的位置，“一个人啊？”
“不然呢？”肖湘坐下要拧瓶盖。
齐天盛把药瓶挂到注射架上，拿走水瓶帮她拧开。
肖湘一口气灌下大半瓶水，喘口气再说声“谢谢”。
齐天盛看着肖湘的水瓶打趣，“挺能喝啊！”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滴水未进，以我现在的火力能去开火车。”
齐天盛记得中学时肖湘很淑女，现在她和以前判若两人。
肖湘仰头问，“你怎么在这？”
“陪辛老师来体检，刚完事儿。”
肖湘左右看看，“辛老师呢？”
“去找她儿子了，陈达，达哥在这医院急诊。”齐天盛坐下看看注射架上挂那四个药袋，“这是怎么了？”
“有点发烧，挂水降温。”
“昨晚冻发烧了！”齐天盛抬手想往肖湘额头放。
肖湘往后偏头，指指他手，“你那手不能比护士温度计准，不用试。”
齐天盛悻悻地收手，“你一会儿换药怎么办？”
“长嘴是干嘛的，我就喊护士呗。”
齐天盛看看肖湘，“就这么扯着嗓子喊？”
“嗓子没烧坏，音量够用。”
齐天盛有点想笑，“我不是说你嗓子够不够用，就这么喊也不太文明啊。”
“这是懂礼貌讲文明的地方吗？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我喊怎么了，那些外伤断胳膊折腿的急诊，谁喊的声不比我大！”
齐天盛往椅背上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在……”
“齐警官收起您那泛滥的爱心，该忙啥忙啥去！”
齐天盛扭头看肖湘脸色，“不用我在这盯着点，万一……”
“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警察在这也没用，还是得喊大夫！”
齐天盛被噎得抿下唇，眼睛转转又想起个事儿，“你哪天走？10月6号同学聚会，辛老师也去，一起去啊都是老同学。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
“我领我妈看病来的，没时间。”
齐天盛左右看看，“老太太也来了，没见人呢？该不会又……”
“被我锁宾馆里了，没丢。齐警官也挺忙……”
“我不忙，正休假呢。”
肖湘转头看他，“你……”
“肖湘。”不知哪有个挺大的男声喊她。
肖湘抬抬手，“这呢。”她扭头看齐天盛，“听见了，这原始的声音传递，多好使！”
两人一起去看，李想拎着两大袋子东西走过来。
肖湘咂下嘴，“你不是忙去了，怎么又来！”
“我算着时间，来给你们送点吃的。去妈那，服务员说屋里一点动静没有睡着呢。她说你来输液，我来看看。”
肖湘叹口气，“不是，肖皖都给你们养成啥毛病了，必须每天得有男人献爱心送温暖？我又不是病入膏肓弱不禁风，就是来挂水，我就是挂了都不用麻烦你们，护士就推太平间去了，真是愁人！”
李想听言细看齐天盛，这人似乎跟他老婆关系不一般，“这位是？”
肖湘马上意识到话说得不妥，边介绍边解释，“齐天盛，我们老乡在莲池洲做警察，挺关照老百姓的。”
“你好，齐警官。”李想朝齐天盛伸出手。
齐天盛站起来，就听肖湘介绍李想。
“这是李想，我朋友。”肖湘不知妹妹到底啥想法时，也不好直接说出李想这前夫的身份。
“你好。”齐天盛刑警出身，长800个心眼子，听这亲疏差异的介绍，哪有朋友把肖母叫“妈”还叫那么自然顺溜的，他大概是肖湘男朋友。
肖湘坐那看，俩人高马大的男人握的哪里是手？他们手里好像握着导火索。
她抬手拍下李想，“行了，在这比个儿呢？那边走廊有尺，要不你们去量量？”
齐天盛先松开手，李想往后撤一步，还打量他好几眼。警察，听着就有安全感，还长这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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