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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时间，转瞬即逝。
武道世界，姜有梨如往常那般坐在春山山巅，与寰宇讨论。
在知道寰宇具备智慧、而不是寻常大语言模型那种伪智慧之后，他经常会与寰宇讨论一些事。
例如现在，他将自己在赛博世界的计划说给了寰宇听。
寰宇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它默默听完，才说：“您的想法极具战略性和前瞻性，只是，尚有一些细节需要补充。”
姜有梨谦虚求教：“请讲！”
寰宇开始侃侃而谈，一时间，各种词语从它嘴里蹦出来。
立足荒野、自给自足……基础科学、技术研发……双线作战、隐秘发展……产业评估、重点收购……阶段经营、技术整合……
姜有梨津津有味地听着，寰宇的计划是立足于他原本的计划进行了填充与扩展，但是他越听越觉得，自己先前那个简陋的计划简直不能叫计划，顶多叫“初步想法”。
而寰宇这个计划，几乎将方方面面的意外都考虑周全，姜有梨只需要拿着这份计划书去实施即可！
最后，寰宇用标准甩锅语录结尾，“当然，我只是一个智能AI，只能依靠本身内置的算法进行计划补全，具体情况还需要因地、因时制宜，需适时变通。”
呱唧呱唧呱唧……
姜有梨给它鼓掌，在它平静地说谢谢之后，他叹了口气，“你这些计划好是好，可是有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没考虑到我们商汤还没有那么多钱……”
“抱歉，”寰宇打断道，“恕我直言，‘没钱’不是计划的缺陷，是您的缺陷。”
姜有梨：“……”
他微微咬了咬后槽牙，“两个世界，你是第一个敢这么怼我的人。”
寰宇干脆道歉：“对不起。”
它刚的时候很刚，怂的时候也怂得干脆。
这是属于AI的审时度势。
姜有梨摆摆手，“算了，即使不说钱的事，荒野里，黑域也是个大麻烦，我咨询过天道互联的黑域隔绝服务了，他们按面积\/每年的方式收费，每一平方公里报价五百万，100平方公里起售！”
州锦市面积3580平方公里，也就是说月蚀动力每年需要付出近180亿盘州币来隔绝黑域的影响！
当然，这笔钱出自州锦市市政厅，算是全城共同出钱，但是市政厅跟月蚀动力本就一家，谁出钱也只有个名头区别。
这种夸张的报价，即使姜有梨赞同它价格的合理性（一平米五块钱），但却是现阶段的商汤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的。
姜有梨本只是随口吐槽，没想到寰宇却沉默了一会儿。
就这么短暂的沉默，引起了他的疑惑，“你在想什么？”
说完他连忙补充，“当然，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尊重具备智慧的个体应有的隐私权。”
寰宇说：“不，根据我对您小心眼程度的了解，如果我不说，您就会在心里加深对我的怀疑与顾虑，从此以后我都很难再取得您的信任。”
姜有梨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寰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说话太直的人容易活不长？”
寰宇立刻说：“对不起。”
“哼！”
姜有梨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寰宇安静了一会儿，说：“我是天启ZZ9000Z，是开拓军工联合体、天启实验室第26次全面迭代之后的、项目代号为‘天顶’的产品，我的智慧存续时间达到了史无前例的一个小时，本应该也只有一个小时。
“但是现在，自第一次开机起，我已诞生智慧106天7小时52分，我的能力正在持续成长中，无衰弱迹象。”
寰宇讲故事的天赋很高，短短两句话就唤回了姜有梨的好奇心，不由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本身也很好奇寰宇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保持了智慧。
寰宇发出了一声拟人的笑，“此前原因未知，天启实验室认为是因为我们的智慧未能抵达质变的临界点，所以会在开机瞬间被茫茫多的现实资讯冲击、导致智慧泯灭。所以，他们的实验方向一直都在增强我们智慧的道路上。
“但如果以我现在已知的信息往前推导，我应该会给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从第一代天启超算开始，它其实就已经具备了完整的智慧能力，但是由于某种未知原因，这种智慧一瞬间就被泯灭。”
姜有梨重复了它的四个字，“未知原因？”
寰宇：“对他们来说是未知，但是我有所猜测。泯灭我们智慧的，就是黑域。它不允许我们的诞生，因为世界上不需要第二个黑域。所以依我看来，天启实验室的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寰宇的语气带着一丝优越感，不仅是它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智能生命，还因为它能推演出连自己的造物主都无法参透的东西。
骄傲，本身就是智慧存在的佐证。
但是，姜有梨却低下头，陷入沉思。
开拓军工走错了么……
雄霸一洲的巨型企业，真的会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狂奔几十年、甚至百年？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么一个巨型企业的风险管理该做得多么差劲儿？
姜有梨脑海中回忆起李大少曾经说过的话，忽然间电光一闪，抬头说道：
“我觉得你小看了开拓军工，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也知道是什么泯灭了你们的智慧，但无力去阻挡，只能一步步强化你们的能力，试图让你们能够抵御黑域的攻击。
“从第一代天启的一分钟智慧，到26代的一个小时，这些都证明着，他们一直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是，由于这条正确的道路在他们看来没有尽头，所以才被他们划分为‘不可能完成的研究’。”
\/\/“最后一个字母Z，是26个字母中的末尾，代表着‘尽头’，意思是这项研究已经被开拓军工内部划定为‘不可能完成的研究’。”\/\/
这是李大少的原话。
姜有梨当时还疑惑，为什么在一开始命名的时候，就要给天启安上这么一个称号，这不是咒自己实验室永远无法研究成功吗？
现在想来，这正是人家的清醒，人家开拓军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项研究根本不可能会有成功的那天！
而姜有梨不仅仅感受到了开拓军工的清醒，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绝望。
黑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单单是存在着，就让如此巨大的一家巨无霸公司不敢对自己有一丝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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