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崇阿死了？”
沈娇娇听着暗探报信，一拍椅子，猛然坐起身体。
她和苏崇阿之间的交集并不算深，说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只不过见自家弟弟与楚寒雪他们与他平日拌嘴打闹，以及平日里苏崇阿粗犷又不失细心的言行，沈娇娇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苏崇阿没比她小多少，同辈之人的早逝，总是令人觉得惋惜与心痛。
而且眼下形势微妙，苏崇阿之死无异对几方势力再次来了一次不小的波动。
林国和忽勒的关系势必变得很微妙，这样一来，几方僵持的关系与平衡势必会发生变化。
又听那探子详细说了些细节，思前想后，沈娇娇下了个决定。
“增派人手，为忽勒王回家的前路扫清一切障碍，一定要保护好忽勒王的棺木！”
“是！”
待身边的人都散尽，去忙碌她交代的事情，沈娇娇才瘫坐在椅子上，呼出一口浊气来。
“苏崇阿，这一路上没什么好送你的，唯有送你一路安稳，还有……”
“我就赌你身上压着一盘大棋！”
沈娇娇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自从传来陆钦原的死讯，她便开始用不断处理凌霄楼事务的方式麻痹自己。
只要她一闭眼，就是从前，这几个臭小子每天围在她身边，不断找麻烦的画面。
一想到从前，她便觉得揪心般的痛。
她手握住放在椅子旁的长刀，站起身体醒了醒神。
“也不知道钱代那小家伙如何了……”
想到钱代，她刚舒缓的思绪再次紧张起来。
……
通往北荒的路越来越热，在茂密树林间穿梭的钱代衣服被汗水浸湿，只需稍稍用些力，便能拧出汗水来。
日光斑驳，只需看上一眼，便觉得眼睛刺痛难耐。
无奈，他只能靠着粗壮的树干稍作休息，心中暗暗埋怨自己为何要去对视日光。
伸手摸向腰间的水袋，摇晃两下，一滴水也没有。
他不死心，还是倔强的打开盖子，张嘴期待有一些惊喜，最终只能苦笑放弃。
他打开羊皮地图，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
“还有半天就能到。”
按照计划，只要他在今晚前到北荒，那么林姐姐和楚瑾辰率领北荒军队从凌霄楼早已清理好的路线连夜朝着林国赶，三天之内，便能到达林国，解林国危难。
此刻是上午，休息一下，应当无妨。
钱代在心里劝慰自己，也算给自己宽宽心。
实则，是他身体早已到了极限，若是不休息片刻，只怕很难坚持到北荒。
他纵身到高处，俯视身下的树木丛林，观察植被走向，判断哪里可能会有水源。
这都是从前和钱锦走南闯北时学来的本事。
若说，还是钱锦最小气，以往出门行商时，连口凉茶也舍不得给钱代买，还美其名曰丛林山间自然流淌的水源最是清凉解渴。
钱代这才跟着他学了一身寻找水源的法子。
虽说命苦了些，但是确实有效。
钱代找到了最近的溪流。
他用手捧着水，猛喝了几口。
这时的水最是冰凉扎手，缓解了钱代的燥热，喉咙和精神也舒爽。
他将袖子高高挽起，将两条手臂放入冰凉的溪水中，用冰凉的刺激，舒缓身体的疲惫。
“小伙子，这样贪凉，对身体可不好。”
钱代一惊，看着水中倒影，一个拄着足有一人高拐杖的老婆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好厉害的身法，钱代居然毫无察觉。
他不慌不忙的直起身，直视面前形容枯槁的老人。
面前的老婆婆的样子看着比在水中时，头发还要花白一些。
头发被她编成两个细小的辫子，垂在肩膀处，发尾还插着一朵黄色的小花。
那花看着很新鲜，与她那张苍老到有些恐怖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她面容枯瘦，脸上的皱纹深深凹陷进去，乍一看慈眉善目，可仔细看，便能看见她浑浊的眼中深藏的算计与精明。
此人身形佝偻，拄着一根比钱代还要高上许多的拐杖，看着并不像是会武艺的样子。
但她能悄无声息的来到钱代身旁，想来一定是有些本事的。
只怕是来者不善。
钱代倒也不慌。
他随意甩了甩手臂上的水。
“婆婆说的是，我不去碰这凉水了就是。”
钱代这么多年和钱锦两人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低眉顺眼是他惯会的伎俩。
能退一步，就是一步，冤家多了挡财路，这可是钱锦教给他的道理。
“婆婆，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
钱代用那水壶在溪水中胡乱一舀，便将那水壶系在腰间，越过那老婆婆，快速向前走了几步。
他回头一看，那本该站在小溪边的婆婆早已不见踪影。
钱代皱着眉回头，一瞬间，便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那老婆婆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前，此刻正脸对脸站在他对面。
那张苍老到满是沟壑的脸上，正泛着狰狞的笑容，与恐怖话本子里那吃小孩的老妖怪别无二致。
尤其是她的喉咙里，还发出“咳咳”的怪笑声。
钱代后退两步，尽力控制呼吸，不让她看出自己刚刚那好好一瞬间的怯意来。
若人一旦露了怯，便会先输了气场。
不过那老人家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人，钱代露出的怯意，根本没逃过那双浑浊的眼睛。
她手中那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敲。
“你这后生，好生没有礼貌，老婆子我好心劝你，你却连好一句谢谢都不说，转身就要走，也不知是谁教的你。”
钱代本想辩驳，可想到身上的正事，便想着不如自己道个歉算了。
“是，晚辈受教了，谢过婆婆。”
那老婆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钱代又绕过她走了几步，只见原本在他身后的人身形一闪，便到了他的身前。
速度之快，钱代甚至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身体残影。
他沉吟一口气，戒备的看着她，眼神没了刚刚的恭顺。
“你要做什么？”
那老婆婆一笑。
“我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
“那就请婆婆不要拦我的路。”
“你的路？这路是你家开的？若是我老婆子记得不错，此刻这江山还是楚家的江山，这路还是楚家的路。你不让我老婆子走，难道你姓楚不成？”
那老婆子看着干瘪，但伶牙俐齿。
钱代也不是个吃素的。
“我不姓楚，这路也不是我家开的。”
钱代用手揉了揉鼻子，轻蔑的说：
“虽说这路不是专门给我开的，但是我接到了旨意。”
“什么旨意？”
那老婆婆的眼睛突然一亮。
见她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钱代觉得好笑，脸上笑意更盛。
“旨意为：此路乱臣贼子不可行之！”
她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恼火将她脸上的那一点残存的慈眉善目洗刷了个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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