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的末日挣扎

心直口快的林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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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提线木偶(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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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小节:冰噬

纳罗达峰的暴风雪愈发猛烈,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将彼得罗夫娜和伊万诺夫紧紧包围。雪花如羽毛般轻盈地飘落,却在瞬间凝结成坚硬的冰晶,仿佛此时的自然之力并不是一种异能或者魔法,而是她意识的载体,更是这位女大公身体的一部分。

彼得罗夫娜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伊万诺夫的头顶,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冰晶从她的指尖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伊万诺夫的身体,就像一层透明的冰层,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雪的覆盖范围越来越广,逐渐吞噬了伊万诺夫的全身。他的皮肤被冰雪侵蚀,变得苍白而脆弱,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血管中的血液也被冻结,形成了暗红色的冰晶脉络,宛如古老地图上干涸的河道,诉说着生命的消逝。

彼得罗夫娜的冰蓝色眸子中闪烁着冷漠的光芒,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美丽而残酷的表演。她的鳞片从颈侧蔓延至耳垂,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瓷器开片的声音,在寂静的暴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

当第一缕冰霜爬上伊万诺夫的颈动脉时,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涌入彼得罗夫娜的意识,她看到了莫斯科红场飘着冻雨,武廿无的特使将整箱庐州票塞进自由罗刹基金会的保险柜;她看到了克里昂索总统举着香槟杯与武廿无碰杯,背后的电子屏显示着罗刹国工业门类崩溃的曲线;她看到了鞑靼斯坦的坦克纵队碾过乌拉尔山脉的界碑,炮塔上的双头鹰纹章被龙国国旗取代。

“有趣的玩具。”彼得罗夫娜轻声呢喃道,她的声音在暴风雪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又如此清晰。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伊万诺夫眉骨上的旧伤疤,仿佛在感受着他曾经的痛苦和挣扎。

暴风雪突然停滞,冰晶悬浮在半空,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彼得罗夫娜的瞳孔深处浮现出《撒克逊日报》的头版,弥赛亚马戏团的猩红玛丽正将马嚼子塞进黑人舞者口中,舞台背景的铁笼里蜷缩着戴枷锁的老神父。

伊万诺夫的喉结在冰霜中上下滚动,他的声音仿佛被冰雪吞噬,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身体因为痛苦而颤抖着。

“赛琳娜...她...”伊万诺夫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他的记忆在彼得罗夫娜的入侵下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如利刃般刺痛着他的心灵。

彼得罗夫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她的手指轻轻一勾,伊万诺夫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嘘——”彼得罗夫娜将食指抵在自己唇上,鳞片突然爆发出珍珠母贝的虹彩。她的影子在雪地上伸展成十二只翅膀的轮廓,冰棱组成的羽翼扫过水晶棺椁,那些沉睡的古神眷属突然睁开复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高频声波。

伊万诺夫的意识在彼得罗夫娜的吞噬下逐渐溃散,他的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无法阻挡。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赛琳娜的身影,那个曾经同样展示过这样恐怖实力的女人。

在意识的深渊里,伊万诺夫的灵魂被困在冻僵的躯壳中。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寸皮肤被冰晶撕裂的剧痛,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彼得罗夫娜的笑声在颅腔里回荡,混杂着几天后才会举办的那场专访,那个红发女记者(莫蒂西亚),白皙的手指按在相机上发出的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更回荡着赛琳娜的那句——“弗拉基米尔. 安德列耶维奇. 伊万诺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才,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帮我找到圣遗骸。而我则会庇佑你和你的子嗣。”

“原来堂堂的罗刹国总统也是赛琳娜的傀儡啊,”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触到伊万诺夫冻僵的嘴唇,“不过圣遗骸的所有权,该重新登记了。”说完,彼得罗夫娜的指尖刺入伊万诺夫天灵盖,银质十字架在她掌心融化成液态金属,顺着指缝滴落时凝成楔形文字。

“原来赛琳娜那蠢女人,把暴君的骸骨当玩具。”彼得罗夫娜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要将伊万诺夫的灵魂彻底撕裂。伊万诺夫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他的眼神变得空洞,生命的气息正在从他身上逐渐消散。当最后一丝意识即将消散时,他看到彼得罗夫娜用他的指纹解锁了手机,给莫蒂西亚发送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三点,圣乔治使馆后巷见。”随着最后一丝记忆和感知都被冰雪吞噬,伊万诺夫的身体终于彻底溃散,化为一堆灰烬,在暴风雪中渐渐消散。

山顶的暴风雪突然转向,十二只冰棱羽翼裹挟着伊万诺夫的躯体升向夜空。当彼得罗夫娜的身影消失在极光中时,峰顶的楔形文字开始流动,那些古老的符号拼凑出一行天蛾人语:“当暴君的骸骨苏醒,世界将迎来新的茧房。”

伴随着那串神秘的文字消失,那位天蛾人女执政也跟着消散在了风中,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的罗刹国,莫斯科城区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变得破败不堪,建筑物摇摇欲坠,仿佛被时间遗忘。

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一座巨大的雕塑孤独地矗立着,它的面容已经被侵蚀得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街道两旁的商店橱窗破碎,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残破的物品散落一地。

天空中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烟尘,阳光透过烟尘洒下,形成了一道道奇异的光影。整个城市弥漫着一种腐朽和衰败的气息,污水在街道上肆意横流。这里偶尔可以见到有瘦骨嶙峋的变异狗,在小巷子的垃圾堆中,翻找着垃圾,还时不时的发出呜咽的低鸣。

这时一个报童大叫着:”快看快看了啊,圣乔治联合王国知名女记者——莫蒂西亚·马查姆,揭露全球和平联盟直辖领,布鲁塞尔,存在血腥表演的马戏团了啊。快来看啊...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此时的莫蒂西亚紧紧地裹着那件厚重的毛呢风衣,仿佛它是她与这个世界隔绝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的步伐急促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逃离某种无形的恐惧。

她的目光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眼中透露出警觉和不安。街道两旁的建筑物显得格外破败,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和污渍,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衰败。

莫蒂西亚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和垃圾,她的脚步在破碎的玻璃和杂物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

突然,一只瘦骨嶙峋的变异狗从她身边窜过,它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饥饿。莫蒂西亚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紧张。她的心跳如鼓,仿佛要跳出胸腔。

终于,她看到了报社预定的酒店,那是她在这个混乱世界中的一丝希望。她加快步伐,冲向酒店的大门,仿佛那里是她的避风港。

当她走进酒店大堂时,一股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随后她看到了一抹倩影。只听那个女人对她喊道:“啊,天啊,真的是你亲爱的莫蒂西亚。主编说会派个厉害的记者过来,我就猜到是你。”

莫蒂西亚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身体不由放松了下来,随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张开胳膊。最后两个人重重的拥抱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名字是安娜斯塔西娅,是她们撒克逊日报驻罗刹国的女记者,之前在伦敦总部工作的时候,她们也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安娜斯塔西娅早就帮她办理好了入住手续,还帮她拖着皮箱,有说有笑的走向了房间。

第二小节:镜中裂痕

浴室的热水蒸腾起浓雾,莫蒂西亚将自己浸泡在浴缸里,任由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她闭上眼睛,感受着水温带来的温暖,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腰间的疤痕时,一股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那道疤痕正在提醒着她所做的一切。

那是三年前在伊比利亚半岛采访时留下的弹片伤,当时她为了拍摄某个叫做圣阿方索联合骑士团屠杀平民的画面,不幸被流弹击中。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勇敢,多么坚定,为了揭露真相,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然而,现在的她却为了生存,为了一份工作,选择了违背自己的良心,编造谎言。

莫蒂西亚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蒸气在镜面上凝结成水珠,缓缓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出手,想要擦去镜面上的雾气,却在无意中看到了自己后颈处的“Λ-6”贴纸。那是在弥赛亚马戏团后台,她偷偷拿的纪念品。此刻,贴纸在热水的浸泡下,开始慢慢剥落,露出底下的皮肤。

莫蒂西亚盯着镜中的贴纸,仿佛看到了那个被她报道的黑人女孩。在后台,那个女孩开心地笑着,和同伴们聊天,完全没有被虐待的迹象。而自己却在文章中,将她们描述成被残酷剥削的受害者。莫蒂西亚的心中一阵刺痛,她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她想起了报纸发行当天皮特这个普普通通的圣于贝尔区药剂师,当时的皮特还宠溺的拉着她的手,柔声对她说:“弗杜贝尔格太太,我感觉我恋爱了。”

弗杜贝尔格是皮特的姓氏,那句弗杜贝尔格太太,让她整个人都跟着融化在了那个吻中。她作为记者阅人无数,从那个英俊的男人眼中就能看出,那男人是那么爱她。可她却始终不敢抬起头回应那个吻。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多么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一刻。想到这里,莫蒂西亚的肩膀开始颤抖,热水也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痕。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浴缸边缘,红发黏湿在她的脸颊上,热水混合着泪水滑落。她无声地痛哭着,嘴唇紧闭,不想让任何声音泄露出来,仿佛声音的释放会带走她最后的坚强。

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皮特温柔的声音,那句“弗杜贝尔格太太”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切割着她脆弱的心。她想要逃离这段记忆,但它们如同水蒸气中的镜像,无论她如何擦拭,总是留下淡淡的痕迹。

莫蒂西亚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无法忍受这种内心的折磨,她的手在水中摸索,找到了花洒的开关,将水温调得更热,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洗净自己的罪恶和愧疚。热水如同滚烫的液体,烫得她的皮肤发红,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内心的痛苦在不断加剧。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皮特那失望的眼神,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和背叛已经无法挽回,那个曾经爱她的男人,已经被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用力地按住胸口,想让那颗破碎的心停止跳动。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安娜斯塔西娅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莫蒂西亚,你还好吗?我听到里面有声音。”

莫蒂西亚迅速地关掉了花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用毛巾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马上就好。”

真的会好吗?无数的痛苦的思绪不断的牵扯着她最脆弱和柔软的部分。就这样噩梦袭来了:

皮特和她一吻过后,两个人去了圣于贝尔区一家破旧的餐厅。餐厅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墙壁上挂着一些破旧的画作,桌椅也显得摇摇欲坠。莫蒂西亚和安娜斯塔西娅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份简单的食物。

就在这时,餐厅的电视突然播放起了新闻。画面中,一群衣着光鲜的权贵们正在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他们笑容满面,仿佛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莫蒂西亚看着画面中的权贵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厌恶之情。

“你看他们,”皮特指着电视屏幕,“一个个都道貌岸然,其实都是些伪君子。”

可是当时做贼心虚的莫蒂西亚只是目光躲闪的点了点头。这时电视上已经开始转述《撒克逊日报》的报道,主持人简短的介绍后,就开始播放莫蒂西亚的偷拍下来的录像。起初皮特只是微微有些皱眉,毕竟他也并不觉得伊万做得事有多么合理。所以他始终在等待着后台揭秘的视频,估计这个单纯的男人都已经准备到最后来一句——“看来我们的弗杜贝尔格太太,还真的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可是那个纯真的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等啊... 等啊,莫蒂西亚是多么想,像是对其他男人一样心平气和的说一句:“有时生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那句话就那么硬生生的卡在她的嗓子里,所以餐桌上静得可怕。可那个男人一句,“布鲁塞尔的媒体总是爱这样断章取义”之后,电视上居然开始活动中莫蒂西亚的全文内容。

皮特. 弗杜贝尔格静静地看着每一行文字,莫蒂西亚看得出他的失望。最终绝望透顶的爱人,用极地的声音,急促的说道:“你这是在逼她们去死!你即使说她们是骗子,也无非是让她们挨一顿打。可杜撰的假新闻会把那些权贵都放到聚光灯下。阔佬们会把那些可怜的姑娘灭口的!”

皮特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痛了莫蒂西亚的心。她知道皮特说得对,自己的报道可能会给那些无辜的女孩带来灭顶之灾。然而,为了生存,为了保住工作,她不得不这么做。主编的威胁言犹在耳:“今晚十二点前交稿,否则你就和那些变异老鼠抢垃圾桶吧!”

莫蒂西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伊万的身影。那个肥胖的罗刹国保安,也是弥赛亚马戏团的幕后策划者之一。他在莫蒂西亚临行前拿着那份《撒克逊日报》,愤怒地冲她吼道:“你这个贱人!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你毁了她们的生活!”

莫蒂西亚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又无法回头。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飞蛾,挣扎得越厉害,就越陷越深。

门外安娜斯塔西娅的电视声,打断了莫蒂西亚的思绪。

莫蒂西亚猛地睁开眼睛,慌乱地扯下后颈的贴纸,扔进了马桶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一些。然后她站起身,走出浴缸,用毛巾擦干身体。当她穿上浴袍时,无意中看到了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是主编发来的:“伊万诺夫总统愿意在明天下午见你的事,我知道了。你最好按照圈子里的规矩来。”

莫蒂西亚颤抖着手指,回复了一个“好”字。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生存,她只能在谎言之后继续堕落下去,昨天是骗子,今天是一个肮脏的.... 明天又会是什么?

就在她不断地拷问着自己的时候,闺蜜的声音隔着门响起,“莫蒂西亚,对伊万诺夫的专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打开浴室的门,就看到莫斯科酒店房间的暖光中,对方的指尖划过她裸露的锁骨。安娜斯塔西娅穿着一件酒红色丝绸睡袍,系带随意地系在腰间,露出大片小麦色肌肤。她的耳垂上戴着一对钻石耳钉,那是某任政要送的礼物,此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的手指停留在莫蒂西亚颈后的蝴蝶骨上,那里纹着极小的“Δ”符号,是两人在大学时的叛逆印记。

莫蒂西亚轻轻点亮屏幕,又看了一眼伊万诺夫的短信:“明天下午三点,圣乔治使馆后巷见。”

“总统亲自约见,”安娜斯塔西娅从背后抱住她,浴袍柔软布料摩擦着莫蒂西亚的后背,“说不定是想和你深入交流呢。”她的指尖在莫蒂西亚腰间游走,涂着祖母绿甲油的指甲轻轻划过肚脐下方的妊娠纹——那是三年前流产留下的痕迹。

“别开玩笑了。”莫蒂西亚轻笑,却感到对方的舌尖舔过她耳垂,“一个总统怎么会……”

后面的话,莫蒂西亚真的已经没脸说了,这种不符合常理的单独约见,本来就应该只是工作人员和报社的临时沟通,而这种私下沟通本来就显得暧昧。更何况末世后圣乔治联合王国驻莫斯科使馆的后巷,只有一个情侣酒店。

“嘘——”安娜斯塔西娅的手突然探进她的睡裤,“政治人物的癖好,你永远猜不透。”她的另一只手举起香槟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莫蒂西亚的脊背滑落,在洁白的浴袍上晕开深色的斑点。

第三小节:腐蜜之巢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皮特. 弗杜贝尔格都是个好人。可似乎在莫蒂西亚眼里他才是一个圣人,当然也只有皮特自己知道,自己不光不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杀人犯。

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开车追了莫蒂西亚多少个小时了。从那天那个红发女孩捂着嘴巴哽咽着离开,他就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空落落的。在遇到莫蒂西亚之前他总是用,各种理由,为自己谋杀叶琳娜找借口:比如我是被教父胁迫的,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否则无论是教父还是莫罗先生他们都不会放过我;叶琳娜的社交圈那么乱,早晚也会出事;他们有可能伤害我的妈妈...

甚至那些借口,曾经一度让他还觉得叶琳娜被四个大国都盯上了,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得更惨。所以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对他说——“该死的,武廿无和克里昂索的人都要杀她,我杀她和别人杀她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莫蒂西亚的出现像是一道光,那晚亲密后,莫蒂西亚讲了很多自己战地采访的趣事。还给她看了很多和当地儿童的合影,所以那个红发女记者才是她的救赎,一道明亮的光,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救赎了。

所以在他看电视的时候根本不敢错过一个字,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诉自己.... 那群人曲解了莫蒂西亚的意思。

可是他看了《镜报》,《太阳报》,《庐州日报》,《closer 》,对比着莫蒂西亚雇主的《撒克逊日报》看,可是无论哪种立场的媒体,内容都是一模一样... 根本没有人为弥赛亚马戏团的演员们做一句辩护。似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 莫蒂西亚大概率就是那个撒谎的骗子。

但现在皮特想通了,那又如何,他要告诉那个撒谎骗了全世界的女人——我爱你,即使你骗了全世界,我也爱你。

所以他找到了《撒克逊日报》驻布鲁塞尔记者站的所有人,也只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莫斯科。

此时皮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神经质般敲击着,指甲盖与塑料外壳碰撞出细碎的脆响。他的视线每隔三秒就扫向后视镜,仿佛在躲避某个看不见的幽灵。副驾驶座上,妙觉和尚的光头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油光,手中的纸质地图已被汗水浸透,墨迹晕染成模糊的罗刹国轮廓。后排的伊万鼾声如雷,肥胖的身躯随着颠簸在座椅上弹起又落下,安全带勒出的深痕在他肚皮上划出红白相间的纹路。

\"她会在莫斯科。\"他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声音被轮胎碾过腐叶的脆响吞噬。车速表指针在90公里处颤抖,如同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莫斯科郊外的公路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脊椎骨,沥青路面开裂处渗出暗绿色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道路两旁的白桦树早已变异,树皮上鼓起一个个半透明的脓包,里面蠕动着幼虫状的生物,偶尔有脓包破裂,淡黄色的汁液喷洒在挡风玻璃上,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前面有花田。”妙觉和尚突然开口,指尖戳向窗外。月光下,一片占地约两平方公里的向日葵田在风中摇曳,花朵的直径足有两米,花瓣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更诡异的是,花盘上覆盖着一层薄膜,薄膜下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卵囊,随着花朵的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皮特刚想减速,车顶突然传来密集的敲击声。他抬头看去,透过天窗,数不清的巨型蜜蜂正振翅掠过。这些蜜蜂体长超过三十厘米,复眼在月光下泛着血红色的光,翅膀上布满脓性分泌物,飞行时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

“我的天啊!”妙觉和尚惊呼,“这些蜜蜂的翅膀……像是融化的蜡烛!”

皮特猛踩刹车,轮胎在腐臭的黏液上打滑。就在这时,一只脑袋如足球大小的蜜蜂撞上挡风玻璃。“砰!”玻璃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黏稠的黄色液体顺着裂痕流淌,将整个前挡风玻璃染成浑浊的琥珀色。

“快倒车!”妙觉和尚大喊,同时试图摇下车窗。但变异蜜蜂的速度更快,它们如雨点般撞击车身,翅膀拍打声震耳欲聋。车身开始剧烈摇晃,车顶被密密麻麻的蜂群压得凹陷变形,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伊万!醒醒!”皮特回头怒吼,却发现伊万仍在鼾声如雷。他咒骂一声,伸手去推后排的胖子,却在这时,一只蜜蜂从破窗处钻了进来。它的腹部肿胀如气球,末端的毒刺泛着寒光,毒液滴落在座椅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大洞。

“小心!”妙觉和尚抄起灭火器砸向蜜蜂。金属罐与蜂头碰撞的闷响中,蜜蜂的复眼爆裂,绿色的汁液喷溅在皮特脸上。他惨叫一声,猛打方向盘,汽车失控冲下路基,撞断两棵变异白桦树后,一头栽进路边的臭水沟。

刺鼻的腐臭味瞬间涌入车厢。皮特抹去脸上的黏液,发现沟底铺满黑色的胶状物质,无数细小的气泡从中冒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妙觉和尚的光头被撞出一个大包,鲜血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后排的伊万终于被惊醒,他肥胖的身躯卡在变形的车门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快出来!”皮特踹开变形的车门,搀扶着妙觉和尚爬出车厢。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无数蜜蜂振翅的嗡鸣声从四面八方逼近。月光下,整片向日葵田的薄膜同时破裂,成千上万只巨型蜜蜂腾空而起,形成遮天蔽日的黑色云团。

“往那边跑!”妙觉和尚指着远处的废弃农舍。三人跌跌撞撞地在腐臭的泥沼中奔跑,黏液没过脚踝,每一步都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皮特的皮鞋陷入胶状物中,他踉跄着摔倒,手掌按在一只腐烂的驯鹿头骨上,眼窝中爬出的蛆虫钻进他的袖口。

农舍的木门在三人的撞击下轰然倒塌。皮特刚想松口气,却听见伊万的尖叫:“看……看那里!”

在农舍的阴影中,一头体型如小象的驯鹿正缓缓转身。它的腹部布满溃烂的伤口,绿色的脓液顺着下垂的生殖器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洞。更恐怖的是,它的鹿角上密密麻麻地附着着蜜蜂,这些蜜蜂正用口器吸食驯鹿的脑浆,透明的头壳下隐约可见粉色的脑组织在蠕动。

“这……这是变异体?”妙觉和尚颤抖着掏出念珠。

“不,”皮特盯着驯鹿腹部的“Δ”符号,声音沙哑,“这是古神的标记,布鲁塞尔那些神经叨叨的老太太们都这么说,不过总而言之躲开就对了。”

就在这时,蜂群如黑色的浪潮般涌来。皮特最后看到的,是驯鹿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的幽光。而此时正是莫蒂西亚在莫斯科酒店收到的那条短信——“圣乔治使馆后巷见”,的同一时间。

第四小节:翌日午后

圣乔治联合王国使馆后巷的霓虹灯管在细雨中滋滋作响,莫蒂西亚·马查姆的黑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一截包裹着不规则破洞丝袜的小腿。这双来自末世前米兰时装周的限量款丝袜,膝盖处的破洞设计本是设计师刻意为之,此刻却因奔跑而撕裂得更加狰狞,露出内侧淡粉色的旧伤疤——那是三年前在莫斯科采访时被暴徒殴打留下的纪念。她的高跟鞋是今季最新款的蛇皮纹细高跟,鞋跟敲击潮湿的砖地时,折射出幽蓝的冷光,与远处圣乔治大教堂的尖顶在雨幕中形成诡异的呼应。

莫蒂西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背带,丝绸衬衫下的皮肤因为紧张而沁出细汗。这件深V领的雪纺衬衫是她特意从衣柜底层翻出的,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是她祖母的遗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颤动。补妆镜映出精心修饰的面容:暗红色的口红掩盖了干裂的唇纹,睫毛膏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的血丝。她的耳后藏着微型麦克风,电线顺着脊椎延伸进内衣暗袋,那里还装着皮特送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的氰化物警告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好闺蜜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莫蒂西亚无奈苦笑了一下,勉强让自己的思绪回到现实,现在的她自言自语道:“看来生活,真的,并不像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话音刚落,她在伦敦的妈妈,弟弟和妹妹分一块面包的样子,不由让她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涩中带着甜蜜的笑容。

莫蒂西亚的高跟鞋碾过水洼时,倒影中的圣乔治大教堂尖顶骤然扭曲成巨大的冰棱。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相机背带,丝绸衬衫下的肌肤因紧张而渗出细密的汗珠。补妆镜中映照出精心装扮的面容:暗红色的口红遮掩了干裂的唇纹,睫毛膏在眼睑下投射出扇形的阴影,却难以掩盖眼底的血丝。她的耳后藏匿着微型麦克风,电线顺着脊椎延伸进内衣暗袋,那里还放置着皮特送的打火机——金属外壳上的氰化物警示在雨水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证件。”保镖的声音从防弹墨镜后传来,突击步枪的消音器在霓虹灯下泛着乌光。莫蒂西亚递上记者证,注意到保镖领徽上绣着的双头鹰纹章中,鹰腹部的“Δ”。

保镖的手掌触到莫蒂西亚丝袜破洞处的肌肤时,她浑身一颤——那触感不像人类的温度,反而像摸到了冷藏柜里的生肉。他的手指突然停顿,莫蒂西亚瞥见他领徽上的“Δ”符号在黑暗中泛着幽蓝荧光,紧接着,他的指甲竟长出半寸长的冰棱,刮过她锁骨时留下血痕。

保镖的目光紧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物品。他的手缓缓地移向莫蒂西亚白色深 V 领雪纺衬衣,手指轻轻勾住衣领,然后慢慢地向下拉扯。莫蒂西亚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可她只能是强忍着恶心,让自己显得“正常”。

保镖的手继续在衬衣上游走,时而触碰她的肌肤,时而滑过她的锁骨。他的动作越发大胆,甚至将手伸进了衬衣的领口,摸索着她的胸衣。莫蒂西亚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的眼中闪烁着屈辱的泪花,但她依然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保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莫蒂西亚的痛苦,他的脸上依旧冷漠如冰。他的手在莫蒂西亚的身上肆意游走,仿佛在享受着这一过程。

几十秒的搜身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搜身结束,保镖还不忘对着她一巴掌拍过去,笑道:“玩得开心点,哈哈哈。”

莫蒂西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提起裙摆,迈着略显颤抖的步伐走向楼梯。楼道里灯光昏暗,墙壁上的水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她的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终于,她来到了约定的房门前。莫蒂西亚的手在门把上停留了片刻,她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她鼓起勇气,转动门把,缓缓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布置十分奢华,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外界的光线,使得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伊万诺夫总统”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莫蒂西亚的目光瞬间凝固,眼前的“伊万诺夫”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那眼神、那气质,都与她印象中的总统截然不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伊万诺夫”突然站起身,背后的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竟显示出彼得罗夫娜的翅膀。莫蒂西亚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恐惧瞬间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双腿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彼得罗夫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缓缓朝着莫蒂西亚走去。每走一步,她身上的气息就愈发浓烈,那是一种混合着冰雪与腐朽的气息,让莫蒂西亚忍不住想要作呕。“你很害怕?”彼得罗夫娜开口说道,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莫蒂西亚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彼得罗夫娜一步步靠近。

彼得罗夫娜走到莫蒂西亚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手指冰冷刺骨,仿佛带着千年的寒霜,莫蒂西亚的皮肤接触到那手指的瞬间,就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忍不住颤抖起来。“你的恐惧,闻起来可真美味。”彼得罗夫娜低声呢喃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突然,彼得罗夫娜的手猛地掐住莫蒂西亚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莫蒂西亚的双脚离地,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彼得罗夫娜的手,却发现那双手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意识逐渐消散的最后一刻,莫蒂西亚看到彼得罗夫娜张开嘴,嘴里伸出无数条黑色的触手,朝着她的脸伸了过来。那些触手在她的脸上蠕动着,钻进她的耳朵、鼻子、嘴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被这些触手一点点地抽离。她的脑海中闪过皮特的身影,那是她深爱的男人,此刻,她多么希望皮特能出现在这里,拯救她。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随着最后一丝意识的消失,莫蒂西亚彻底被彼得罗夫娜吞噬。

彼得罗夫娜吞噬了莫蒂西亚后,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她松开手,莫蒂西亚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如同一件被丢弃的玩偶。彼得罗夫娜微微闭上眼睛,开始消化莫蒂西亚的记忆。她看到了莫蒂西亚与皮特的点点滴滴,看到了弥赛亚马戏团的真相,也看到了赛琳娜的一些蛛丝马迹。

“哼,赛琳娜,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我的眼睛吗?”彼得罗夫娜冷哼一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还有那所谓的圣遗骸,最终都将属于我。”说完,彼得罗夫娜的身影在房间里渐渐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地上莫蒂西亚的遗物,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恐怖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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