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学院门口的长队才慢慢消失。
陆燕拿着名册目瞪口呆，“有三十七个人没有教室桌椅，要不每个教室多加六张桌子吧，剩下的以备不时之需。”
秦小舟点头，“学堂的事情你拿主意就好。”
陆燕满面红光，十一岁的小姑娘机灵又聪慧，“锦绣跟着我一起吧，有空的时候还能去跟着读书识字。”
秦锦绣希冀的目光看着秦小舟。
秦小舟揉揉她的脑袋，“去吧，过两年把石头也接到县城来，让她也跟着读书。”
书院每日早上七点半就要进教室，绣娘踩着朗朗的读书声坐在绣楼做工，要是在西边的窗子看出去，还能看见半山腰隐隐绰绰的书院飞檐。
苏晚娘又哼起了江南小调，李珍把一颗颗珍珠穿进针里绣在衣服上，抬头就看见窗外的树枝上喜鹊叽叽喳喳地叫。
众人听了高兴，立即有人把喜鹊的模样绣在衣服上。
八月初六，陆云行参加院试，依旧是在丰谷县考，依旧是陆家人一起去送。
考完就是中秋，家里一派喜庆。
九月底，陆家就迎来了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陆云行考上了秀才。
王兰大喜，但陆云行并不主张大操大办，“请舅舅和舅公还有村长来吃个饭就好，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喜事。”
陆云风点头，赞赏道：“好，等以后考上举人进士，大哥给你大操大办。”
转眼一年秋末，李珍就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发动了。
叶肃虽不懂生孩子，但是王李氏懂，她早早的请好稳婆，还请了兰医女去坐镇。
一直到次日清早，迎着朝阳，李珍生了一个儿子。
王李氏抱着孩子，泪流满面，小心清洗后抱去给叶肃看，也给王以宁看，“这是你弟弟，以后啊，你再也不是没有弟弟依仗的孤女啦。”
这世道，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而要想在婆家不被人欺压，娘家有没有兄弟也很重要。
王以宁轻轻摸摸弟弟的小脸，“我会好好照顾我弟弟的。”
王李氏笑着骂她，“秋收也结束了，你娘也顺利生产，你明天就回学堂读书去，我伺候你娘月子。”
陆燕已经能管理学堂，还让学子做绒花，在萧条的秋末，第一批绒花面世。
有毛茸茸的花枝，也有被压平整的花瓣，有些还带着珍珠或是坠着珍珠穿的流苏，华美无比。
一经面世，绒花就得到丰谷县乃至整个皖州的女子的喜爱，一时间风靡无双。
转眼入冬，寒风瑟瑟，在一场冬雪里，秦小舟收到朱娴的来信，信中说她怀孕五个月，会在来年的春三月生产。
秦小舟仔仔细细地回信，顺便告知朱娴，她的学堂里的事情，拿出一个木盒子，往里面放荷花枝绣球花枝鸢尾花枝雀鸟花枝兰花花枝……各两只。
一个木盒就被装的满满当当的。
不管是朱娴留着自己戴还是送给姑侄嫂增进感情都是大有用处。
她亲自送到码头边，交给朱娴的管事，“这东西要小心存放，不可磕坏了。”
管事的恭敬应下了。
十一月初，丰谷县迎来第一场雪。
去年雪灾严重，今年人们早早地准备粮食和柴火，储存过冬的物资。
李少明家里多种了两亩地的萝卜和菘菜，如今绣楼和纺织厂人多，又增加一个学堂，一亩地的菜吃不了几天。
今年他们家就把所有的田地都用来种菜，岳父母都跟着他们一起种菜，收入竟然比往年都多了四五两。
家里日子慢慢恢复到以前，张青竹在秋末又怀了孩子，去年小三夭折的阴霾终于褪去。
李少明从绣楼送菜回来，商量道：“以前都是陆云风来找我，今日我也去找他一会儿，有来有往才不会生分。”
张青竹很是赞成，“那陆家兄弟是我们都恩人，我娘做了些咸鸭蛋，虽不是贵重东西，也代表一点心意，还有我爹春日酿的桃花酒，你也带上两坛，那酒不醉人，给陆家兄弟媳妇尝尝。”
“哎，好。”
下午，秦小舟就收到两坛桃花酿，入口香甜醇厚，女眷喝最好。
傍晚李少明离开的时候，秦小舟用两只绒花做回礼。
因去年闹野猪，今年入冬前，陆云风就早早的做好了防护准备，先是带着赵家的两个舅舅去青竹沟尽头挖了三个捕猎陷阱，又把后门和前门都做好加固。
今年冬雪并不厚，平平安安过了一个年。
大年夜里，王家村难得热闹，陆云行和陆燕在门口的路上放烟花，爆竹声声，家里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秦小舟端出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铜板和银锭，她给弟弟妹妹每人五两银子和一串铜钱，给王兰和赵芳一人十两银子。
随后拿起最后一锭十两给陆云风，“这一年辛苦了。”
陆云风笑着接过，“多谢夫人。”
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红布包着，“这是给夫人的。”
秦小舟打开，是一只银手镯。
陆云风解释，“金镯太晃眼，这银镯刚好，戴着也不会招人惦记。”
大年初二，陆玉回娘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她拉着王兰在屋里说悄悄话，“娘，我有孕了。”
王兰惊喜不已，混浊了眼睛亮了一瞬，拉着小女儿看。
陆玉在陆家怎么吃都养不胖，也不是很白，到了李家一年多，这会儿再看，居然白嫩不少。
王兰欣慰，“长肉了，不错，怀孕了就该长一点肉，不过也别吃太胖，孩子在肚子里太大不好生。”
“娘，你放心。”陆玉搂住母亲，不忍看母亲两鬓斑白，“公爹和他都很仔细，一切交给他们就好，我们不需要操心。”
“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王兰怜爱地看着女儿，好像要把女儿的样子都刻在骨子里。
当晚，她破天荒的喝了两盅酒，拉着李菖蒲絮絮叨叨，“玉娘性子闷，往后你多体谅体谅她，她心眼不坏，只要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
李菖蒲拉住陆玉的手，耳尖有点红，“岳母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玉娘好的。”
陆玉脸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看人。
今夜高兴，赵芳也喝了几杯酒，秦小舟拿出梅子酒，给陆燕和秦锦绣倒上，“尝尝味道，只要不贪杯，偶尔喝酒也不碍事。”
陆小四如今已经快三岁了，围着桌子乱跑，趴到陆云行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杯，“二哥二哥，我也要。”
陆云行拿过筷子，沾酒点在陆小四的石头上，陆小四立即被辣的伸舌头扇风，眼泪汪汪，“娘，二哥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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