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沈天心的这番安排起了作用，四名素女宫女弟子的攻势一下便井然有序起来，直将郭霆斗得落入下风，毕竟是四打一，充分的展示了多人优势。
“可惜，四方阵终究是普通的阵术，等那小子战斗经验上来，几位姐姐怕还是要输啊。”
杨毅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给出了评价，他的眼力不算差，但和余白秋等人比，肯定是够不上，连他都看得出来，余白秋自然也看得出来。
“这便是素女宫的难处，像天心这般资质卓越的弟子越来越少了，颇有一种后继无人的感觉，如果输了，便也只好用‘绝伤指’这门武学拿去相抵罢了。”
“嗯？大师，这素女宫与元冥教的术论大会到底什么名堂？怎么比斗之后，还要输给对方一门武学的么？”
“此事还得从百多年前说起，那时候大乾王朝还未建立，素女宫在江湖上也只是颇有名望，未有十大名门之说，在紫元山上与元冥教比邻而居，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
“因为两派相近，互有往来也是常事，当时的素女宫中有一名女弟子逐渐就受到了元冥教中男弟子的蛊惑走到了一处，行了人伦之事，常人看来这实属正常，但是在素女宫中，这却是个大错。”
“素女宫中的武学极为特殊，初学者修炼‘素心决’或是‘问枢诀’，到了一定修为就会学习‘素女心经’，这门功法算是素女宫的核心武学，修行者不但要是纯阴之体，而且要脱离情欲，一旦破功，不但功力尽废，更是会反噬那犯错的男子……”
余白秋说到这犹豫了一下，毕竟涉及门派秘辛，她在措辞如何避开重要的隐秘，又能将事情说得清楚。
“怎么个反噬法？”
听起来好像很惨的样子，杨毅不由发问，同时也明白为何沈天心整天那副拒男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作为女子功力尽失，血气逆卷，无法孕育下一代，作为男子则是寿元流失，精气狂泄，不可遏制，三年之内必死。”
“嘶！”
杨毅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也难怪素女宫中难以收徒了，这哪里是素女宫，简直是黑寡妇宫。
“若是有翡翠玉清液吊住性命，可延缓至十年，但基本上也是无法运功，形同废人，当时的那名女弟子与元冥教的男弟子犯了错，本已逐出师门，可又心疼那男子性命，自缚宫中请罪。”
“那一代的宫主却秉持着宫中规矩，见死不救，直将那名女弟子赶了出去，由此那女子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子死去，也不知那种痛苦到了何种地步，逐渐形成了仇恨的种子弥散在两派之间。”
“自此，元冥教觉得素女宫的人是孤绝寡性，不与人同，而素女宫觉得元冥教的人恣意放纵、是非不分，两派立意之本就有着巨大的偏差，自然也合不到一处，互相便常有打斗、辱骂之事。”
“为防惨剧再生，元冥教最终还是决定搬离了紫元山，但却与素女宫定下规矩，每五年开展一次术论大会，要论一论谁得的道才是正道，输的人便要拿出一门武学来相抵，拿出来的这门武学，就当是是失传之法，派中之人便不可再继续传授下去。”
“如此术论大会相继开展了二十六次，这一次则是第二十七次，素女宫也是输多胜少，逐渐那些不怎么传授弟子的冷门武学都输了个干净，若是这一次还输了，怕是要将‘绝伤指’也给失传了。”
余白秋将两派间的摩擦，和这术论大会的由来、规矩都说了个清楚，杨毅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元冥教这是软刀子割肉啊，若是一直输下去，要不然就得啪啪打脸，把定下规矩当成废纸，要不然就得让素女宫这个门派消失在大乾江湖中。”
杨毅很快明白那位元冥教教主的用心，这是心中有气，却又不好指责对方太讲规矩。
“这个道理，历代宫主自然也明白，于是便也放开了一些宫规，派中弟子可以在江湖中行走，也可以结交朋友，但绝不能与男人有染，如此数十年来，不知救下了多少江湖人物，才有了这十大名门的地位。”
“经过了百多年的时间，与元冥教原来的仇恨早已消失，但术论大会却维持下来，主要也是以切磋为主，互相印证武学术法的奥秘。”
“若是‘绝伤指’输出去了，无非是改个路数，又叫成‘无伤指’、‘乱伤指’之类的便算，反正元冥教不会较真，这种事本就是他们先做出来的，只不过终究是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了这一代，术论大会已经成了一场交流会，并不会涉及两派间的恩怨，之所以要拿到皇都来举办，一方面是素女宫在紫元山上出入不便，而且宫中高手尽出，陌生客人来访的确不太安全。
另一方面也是余白秋有了要输的心理准备，自知这一届的新弟子并不优秀，如果输了，至少是输在外面，弟子回到宫中也不至于面皮都捡不起来。
两人说话间，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郭霆果然是越打越顺手，一记拳罡震开素女宫的女弟子，再接一记扫腿，破开阵术，彻底赢了局面。
“余大师，怎么样？这第一场可算是我们元冥教赢了？”
“哼，那也不算什么，你这位弟子修为高，赢了也很正常，若是下一届，很难说谁的弟子更优秀了。”
余白秋拍了拍杜芸夕的手背，显然是对她抱有厚望。
“好，岳某便拭目以待！这第二场，便请余大师划下道来？”
余白秋沉吟片刻，随即看向了沈天心，后者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场中。
“晚辈沈天心，还请岳大师指点。”
“嗯，沈天心！我知道你，上一届大会中，你也有不俗的表现，五年过去了，不知修行如何？这一场你打算如何比？”
“天心不通武学搏杀之术，一心钻研祝祭之学，现有一门‘素心轻纱术’特来讨教，同阶之内，若是有人破之，便算天心输了。”
沈天心在岳东面前也是不卑不亢，转手掐念法诀，一股法力自掌中腾起，身体一旋，犹如轻纱附体，一层淡淡的白色光罩将她笼罩其中。
“我认得此术，上一届的时候，就是因为同阶之内无人可破，让你赢了一场，不过，你那时候是通脉境，这一次，你已经是先天境了，而且我可是有备而来，同样的招术，在术论大会上，可不见得能赢了两次。”
岳东“哈哈”一笑，便指向了郭霆。
郭霆虽是战了一场，却气息犹自稳定，闻听岳东的暗示，便微微点头道：“沈师姐，我可出手了！”
他说话间掀开左臂，那里便有一处红袖绑缚，一拍机括，便是一发袖中刺打出来，这枚袖中刺附着罡气，由远及近，命中沈天心的体外光罩，便听“嗡”得一声，令光罩不稳的颤动起来。
“嗖嗖嗖！”
又是连发数刺，沈天心面色微白，却是不知闪躲，她的确不通武学，只会一些祝祭之术，这门“素心轻纱术”也是少有的护体法术，本想着同阶之内应该不能有人破除，未想到今日却要被红袖庄的暗器所破。
“咔嚓”一声，一连七发袖中刺命中，终究是将“素心轻纱术”破开。
好在只是法术破解，沈天心并没有损失，脸上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认输。
“怎么？素女宫与元冥教的术论大会，还能请外人出手的么？”
“这……这却是素女宫之前有过的事情，之前素女宫输的多了，后来便想出一个法子，让宫中弟子学习他派善于争斗的武学赢下大会，也是自那次开始，门下弟子使用他派武学也不算违规。”
余白秋有些尴尬，但素女宫的确是又输了一场，元冥教也只是在合理的利用规则罢了。
“怎样？余师姐，我这一场可又赢了，大会是五局三胜，我只要再赢一场，这一次的术论大会，便是由元冥教胜出了，你可想好用什么武学相抵了？”
“难怪你跟红袖庄的人走到一起去了，术论大会是我们两派间的事情，你就算赢了大会，也不能将武学相授他派，这是百年前就定好的规矩！”
“余大师，你放心，我对素女宫的武学术法并不感兴趣，这次受邀前来，纯粹就是见识见识，郭霆进入元冥教之前，曾匿名在红袖庄中学艺半年，真本事其实没学多少，连半个弟子都算不上。”
厉冰倩这时开口说话了，别看她本人好似冰霜一般，但开口的话音却带着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听得人心中酥痒，若是能多笑一笑，必然是名娇俏可爱的美人。
只是厉冰倩修为、地位虽高，但说话水平一般，余白秋本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面皮微动，一股怒气升起道：“副庄主这是什么意思？红袖庄半点本事都没学到的人，便可以轻易欺负我素女宫的精英弟子了吗？”
其他人也就罢了，沈天心可是他的爱徒，被这样肆意诋毁侮辱，余白秋哪里忍得住，当即开口辩驳。
“你这是在说红袖庄要比素女宫厉害得多？但副庄主可不要忘记，十大名门排名中，红袖庄是垫底的！素女宫才是位列第五！”
如果不听江湖排名，这里的气氛还算是融洽，一提起排名，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元冥教位列第九，跟位列第十的红袖庄互相抱团取暖也很正常，如今似乎有种合起伙来威逼素女宫退位让贤的感觉。
“江湖排名还不是世人诸多误会乱选的，要论江湖威望、武学高低，红袖庄未必就差了素女宫去。”
厉冰倩也不知是真的情商不高，还是有意挑衅，一开口就将争端升级，只让余白秋眉头直跳。
“诶诶！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们这一百多年来，术论大会，都是就‘武学’而论‘术法’，评得就是各自门派武学的优劣，查缺补遗，互相进步，绝不涉及什么世俗排位之类的东西……副庄主，你这次来不是有事相求么？这时还不开口？”
几句话下来，让岳东都开始满头大汗连忙打起圆场。
“好的，岳长老……余大师，我知道素女宫中有一种灵药叫做‘翡翠玉清液’，这药对我有用，我想要一份，之前跟岳长老说好了，若是赢了这场大会，也不需要素女宫拿什么武学相抵，便只要这一份灵药就行。”
“咳咳咳……余师姐！厉副庄主的意思是跟我说了一下，我可没有答应，这不还是要跟你商量么？我只是元冥教的长老，怎么可能做得了素女宫的主。”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咄咄逼人，这还没有赢下大会呢？就开始对我素女宫予取予求了是吧？我莫非已经成了你们砧板上的鱼肉，要任你们宰割不成？既然如此，我看也不用什么弟子下场了，岳东你这个老匹夫，拔出你的刀来，与我亲自下场一战！”
余白秋都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拿出随身剑具。
“使不得，使不得！这没到那一步，我看厉副庄主只是说话……不太动脑子，真没那个意思，大师应是知道的，许多武学奇才，可能都有某方面的缺陷。”
杨毅连忙拉住余白秋又坐下，他这个院子可是刚刚修完，若是余白秋和岳东出手，免不了又要重修一番，天人境之上的武者争斗，那种破坏力，跟经历一场地震也差不了多少。
“喂！那个小子，你说谁有缺陷？他是不是在骂我？”
厉冰倩指着杨毅，回头却是问赵春莺，看得出来她因为常年闭关修行，不怎么经历世事，说话不过脑子就罢了，可能还听不出好赖话，明明杨毅是在给她解围，让这事态不至于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偏偏她自己还觉得杨毅是在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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