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外界的黄沙，从肆虐到平寂，整整经历了三十个轮回。
当朝阳重新升起，洞阳城中，开始了往昔的繁华。
数十载岁月，弹指一挥间！
凡俗界，有人从孩童，成长为了祖父，有人从少年郎，入得庙堂封侯拜相，黑发，变成了华发，或许江山，还是某家的江山，可那龙椅之上，却不知换了几人。
而对于那些云深雾绕间的神仙们，不过是打了一个长一点的盹罢了！
阵法中的莫寻，此刻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程度。
整个法阵四周，浓郁的灵气，像是沸腾了似的。
不过若是细心之下，就能发现，这庞大的气息中，似乎有几分紊乱。
而莫寻如今的气色，也是颇为异常。
通红的脸上，眉宇间紧皱，一副苦苦支撑的痛苦模样。
还剩下最后一种木属性法力的凝炼了。
此刻他体内，数倍于筑基巅峰的法力，几乎将他的丹田，都快要撑爆。
按照五转混元的原理，他需要将每个属性的法力，逐一融合到体内，然后慢慢凝炼，到极致后，封印于丹田之中，待五灵汇聚，最后同时释放，以五股强大真元，共同冲击瓶颈。
所欠缺的水属性，因为灵根所限，为了平衡五行之力，他便以水性灵物来代替，至于是否成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当然，如此冒险的行径，所带来的后果，只有两个。
要么是一飞冲天，顺利跨过那道门槛，要么就是……
万劫不复！
这两个极端的结果，莫寻显然在闭关之初，便做好了充分的考虑。
是苟延残喘的度过接下来的岁月，还是孤注一掷的朝着大道方向，更近一步，自他踏上修炼之日起，似乎就从来没有想过第二个选择。
眼下，他更是不会有半分犹豫。
只是就在他炼化最后一种属性的法力时，却是出现了一点意外。
他高估了自己丹田的承受能力。
“公羊，这个法子到底行不行？”莫寻周身上下，青筋爆出，极为吃力的问出这句话。
此刻，他多少有点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幸亏有这老东西在旁，这些年下来，他不知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过多少回了。
有时候，经验这种东西，就是再多的灵石宝物，也难以换来。
特别是这次，他所选择的进阶方法，虽有先例，却鲜有人尝试，坚持到现在，几乎每一步，都相当于在摸着石头过河，无从借鉴。
法力的吸收、凝炼、封印，还有五行相融，以及阵法配合，无论是哪一项，他都是在做着前人所未曾经历之事。
稍有不慎，可不是功亏一篑这么简单，百年修行，必然毁于一旦。
所以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询问公羊的意思，讨论过后，才依法而行。
就像现在，丹田无法支撑的情况下，公羊给他的建议，便是将这最后一种属性的法力，先行凝炼在经脉中，然后移之丹田，再行冲击。
可如此一来，对全身经脉的负担，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你现在别无选择，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公羊的语气中，也是充满凝重。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无论是出于何种考量，他都不希望莫寻功败垂成！
“幸亏你的经脉异于常人，丹田更加广阔，否则十年前，你便已经爆体而亡了。”
莫寻心中，也是有点戚戚焉。
他不禁想起当初月星宫中，那满是血腥的麒麟液，要不是洛溪，当真就错过了一件宝物。
想必如今他体内的变化，便与那一池血水有关。
可就在他凝炼完最后一缕法力，即将封印之时，一股强大的气血，突然上涌，体内如翻江倒海般，一口浓稠的鲜血，顿时从口中鼻腔流了出来。
紧接着，“砰砰”数声，他的体表皮肤，突然炸裂。
随之而来的，是脑袋开始眩晕。
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涣散。
识海中的公羊，接连大喊数声，却是不曾得到一点回应。
随着意识迷离，原本在体内运转的功法，也为之一滞。
无从疏导之下，那些淤积在经脉中的灵气，开始顺着体表，疯狂流失。
他的气息，也快速的萎靡下来。
最可怕的，还是丹田之中，所封印的那几种巅峰法力，一旦无从掌控之下，五行缺一，那相克间的平衡，便会被打破，光是混乱又澎湃的灵力，莫说是他的身体，恐怕方圆数十丈内，都会被瞬间夷为平地。
这时候，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公羊，都为之色变，完全慌了手脚，更是恨不得自己就是莫寻，代替他立马停下这疯狂的进阶。
那海量溢散而出的灵气，液化成雾，如同云涌一般，遮蔽了整个大阵所在，翻滚着，沸腾着，随之快速消散在四周。
体表渗出的血水，将他全身上下，染得通红一片。
紊乱的真气，还在经脉中左冲右撞，一声声筋骨断裂的声音，不断从体内发出。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跳入阵法之中。
在看到眼前几乎不成人样的莫寻后，不禁惊呼一声，那张精致的面孔，当即变得一片煞白。
“莫前辈……”
文玥接连呼喊几声，依旧没有将其唤醒，因为不明就里，又不敢上前贸然出手，一时间，俨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道陌生又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快向他体内注入法力！”
文玥心中再次一惊，连忙环顾四周，可空荡的视野尽头，哪里还有第三人存在？
“是谁？”
难道说莫前辈的重伤，正是拜此人所赐？
“你若继续耽搁下去，他就没救了！”
“你到底是谁？”
文玥手中青光一闪，顿时多出一柄精致的长剑，正是那把青云剑！
而此刻这姑娘的修为，也赫然达到了筑基巅峰，并且相较于之前，一双秀气的双眸中，明显多了几许不同，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呆板了。
“你不必理会老夫是谁，只需知道，我不会加害莫小子就是了，眼下他修炼出了大问题，体内欠缺木属性灵力，要是不及时遏制住这股势头，恐怕一时三刻间，丹田就会破裂，届时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
木属性灵力？
对方怎么会知道，她所修炼的，正好就是木属性功法？
此刻，她心中可谓是有万般疑问。
只是还没等她继续询问，莫寻身体，陡然开始膨胀。
“来不及了……”
公羊的话音刚落下，就见一道白光闪过，文玥已经毫不犹豫的坐在莫寻面前，一双白皙如羊脂般的手掌，抵在了对方血肉模糊的胸口上。
紧接着，一股精纯的灵力，从这双柔荑中流出。
只是令文玥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接触到莫寻身体的一瞬间，体内的法力，便不由自己控制，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如同海水倒灌一般，疯狂流入到莫寻体内。
文玥惊慌之下，原本想要及时收功，不过在感受到莫寻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稳时，却又停了下来，轻咬贝齿间，就那样看着莫寻，任凭对方，肆无忌惮的吸收着自己的法力。
……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玥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随之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莫寻这边，在有了这股精纯的灵力补充后，体内五行汇聚，慢慢开始趋于平稳，那躁动的灵气，也终于变得舒缓。
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清醒过来。
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看到面前一幕的瞬间，脑袋顿时嗡的一声。
只见入目所见，是一个满头银发，皮肤褶皱，身体几近干枯的苍老妇人，就那样端坐在自己面前。
“小子，关键时刻，莫要分心！”
公羊的声音，不是很小，可听在莫寻耳中，却是犹若罔闻。
这是……文玥？
“公羊，这是怎么回事？”
公羊刚要回答，就见对面的文玥，眼睑突然动了一下。
随之缓缓睁开，在看清莫寻的一瞬间，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意。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
两人就那样互相看着彼此，一个满含惊愕，一个目光中，复杂的令人不知怎么形容。
欣慰、满足，还有浓浓的苦楚！
紧接着，那双沾染了血迹的干枯手掌，缓缓离开莫寻的胸膛，在对方错愕惊诧的注视下，文玥的身体，逐渐虚化，片刻之间，化为无数青色的荧光，飘散在空中。
看着这漫天霞光，莫寻脑中，仿佛空白了一般，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小子，你要还不抓紧时间，可就辜负了文姑娘的一番情义了！”
“公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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