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牙王的声音将薛清凝的思绪唤醒，她抬手碰了碰眼角，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泪水沾湿了衣襟。
杀生丸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不停流泪的薛清凝，心里一哂，倒是难得理解了薛清凝的情绪。
关于薛荣两家的诅咒，杀生丸很了解，甚至在顾姝妤身上看到了那诅咒的狠辣与难缠。
也见证了最终解除诅咒的场景，和顾姝妤此时使用的那股力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清凝想必是终于看到了希望，毕竟到现在为止，她并不知道未来的走向。
不过，今日顾姝妤才救了薛清凝，未来却没有她的痕迹。
不知道薛清凝的最终归宿是怎样的？
杀生丸难得觉得忧虑，不是为了薛清凝，而是为了顾姝妤。
他此时也生出一种期望，期望薛清凝有一个好的结局。
这样，顾姝妤就不会悲伤了。
在杀生丸思绪翻涌的时候，薛清凝已经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冲斗牙王释然一笑。
“没事，我觉得很好很好，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好过，真的。”
身上的难以治愈的伤势痊愈，也看到了最后的希望，确实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斗牙王看出薛清凝是真的开心，便也不再担心，冲她笑了笑。
“那就好，我相信以后会更好的。”
薛清凝点点头：“嗯，会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怨气越来越淡，雕像中的怨灵也已经平息，金色的光芒之下，掩藏着许许多多看不见的淡金色的光点。
那是被度化后的灵。
顾姝妤佁然不动，闭着眼睛不断念着经文。
秋月和三月缩在结界之中，安静的看着四周的一切，耳边是那安抚人心的经文。
他们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安稳又轻松。
之前顾姝妤和怨气缠身的雕像战斗的时候，两人也是紧张不已。
第一是不希望顾姝妤出事，即便顾姝妤有点凶，但对他们也还算不错。
二是他们在结界之中，要是顾姝妤出了什么事情，等待他们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们一直祈祷着顾姝妤能够战胜。
顾姝妤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轻松战胜了雕像，之后的操作却让他们感到迷惑。
直到此时，感受着那沉静的金光，温暖他们的灵魂，他们才终于明白顾姝妤要做什么。
“这不是和尚才会做的事情吗？”秋月轻声嘀咕。
三月并不了解：“是这样吗？”
秋月其实也不怎么明白，但又不想在三月面前露出自己并不懂的样子，便坚定的点头。
“当然。”
对于三月，秋月现在依旧不喜欢，但比起之前，厌恶之情已经少了一些。
特别是自己落进结界之后，三月奋不顾身的进来拉她，还在有危险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一个劲的推自己。
这确实让秋月觉得感动。
决定出去以后对这个讨厌的小鬼好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人并没有多想，任由那金光穿过自己的灵魂，安然的接受那一抹救赎之光。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从海天一线投射出来的时候，顾姝妤终于睁开了眼睛，合十的双手也缓缓放开。
此时的结界内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依旧是白骨成山，但那些黑色的怨气已经消失无踪，只有漫山遍野的淡金色光点，随着阳光的照射穿过结界，缓缓升上天空，最终消散。
整个白骨山上的怨气都已经消散，所有残缺的灵魂被渡化。
巨大的雕像也在此时化作烟尘消散。
晨光落在顾姝妤的侧脸上，将白皙的脸庞照得透明，另一半面容落在阴影里，看不清模样。
顾姝妤起身，身边的金莲已经消失，她看向秋月和三月，朝他们招招手。
“你们过来。”
保护母子二人阵法随之消失，两人不由自主的朝顾姝妤走去。
这一刻，他们对顾姝妤的感情已经彻底改变了，仿佛是面对神座上的佛陀，充满了虔诚。
“顾小姐。”
“顾姐姐。”
一大一小两只鬼乖巧的站在顾姝妤面前，安静的等待她的吩咐。
顾姝妤朝他们笑笑：“之前在村中便许诺你们，等我伤好了回来，就送你们去往生，今日时机不错，你们还有什么未完结的心愿吗？”
顾姝妤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心中安定。
秋月率先摇头：“我原本就想回红莲岛看看，现在已经回去过了，知道他们都生活得很好，奏姬大人和伙伴们都好，我就放心了，我已经没有什么惦念的了。”
三月也摇头：“我能和母亲大人在一起就很开心啦。”
顾姝妤点头：“那好，你们去和他们道别一下，我便送你们离开。”
说着便看向结界外的杀生丸等人。
比起她和杀生丸，秋月母子大多数时间是和薛清凝和斗牙王呆在一起的，论感情，和他们更深一些。
“好。”
秋月和三月便朝着杀生丸几人飘了过去。
“要走了吗？”斗牙王他们自然是听到了顾姝妤和秋月母子的谈话，见他们过来，斗牙王便率先问道，声音温和。
秋月和三月点点头，秋月道：“该走了，清凝小姐，斗牙王大人，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和你们一起旅行的日子我很快乐。”
三月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清凝姐姐，斗牙王大人，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
说罢又转向杀生丸：“杀生丸大人也是。”
薛清凝和斗牙王都温和的笑了。
薛清凝想要摸摸三月的头，无奈有结界的存在，并不能如愿，只能道：“谢谢，安心去吧，今生的一切已经过去，祝你们来生有个安稳人生。”
“对，祝你们来生都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成为自己成为的模样。”斗牙王也附和。
杀生丸看向他们，最终淡淡道：“一路好走。”
秋月和三月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们还以为杀生丸依旧不会说话呢。
秋月和三月点点头，心里都有离别产生的悲伤。
他们的一生下场都不怎么好，但死后能遇到这些人，和他们有一段相伴而行的旅程，喝过最好喝的酒，吃过最好的灵果和饭菜，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你们，再见。”
两只鬼说罢挥挥手，恋恋不舍的回身朝着顾姝妤走去。
薛清凝和斗牙王也挥挥手：“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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