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元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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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青山依旧,自在逍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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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回,一百年,弹指一挥间?这话若被凡尘俗世里那些为生计奔波、为油盐酱醋白了头的升斗小民听见,怕是要气得跳脚骂娘。一百年!足够凡人的血脉在红尘里默默流淌过三四代了!曾孙都能给祖爷爷的坟头添几锹新土了。可对螺云星系深处那颗被重重禁制包裹的荒芜死星而言,时间仿佛被冻结的寒冰,又似被无形巨手反复揉搓拉伸的面团,变得粘稠而缓慢,失去了凡俗刻度该有的锋利棱角。

死星核心,一片被人工开辟出的绝对静域里,叶凡盘膝而坐。他周身气息圆融,如同亘古不变的顽石,深深嵌入这方死寂的空间。唯有眉心深处,那看不见的战场却从未停歇,激烈程度远超外界最狂暴的星云风暴。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个鬼啊!”叶凡意识深处某个角落里,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咆哮,“这该死的‘九转混元不灭体’第三转‘神髓淬’,师父当年说得轻巧,什么‘引混沌星煞入髓,如春风化雨’…化雨?这他娘的分明是拿烧红的钢针蘸着滚油在每一寸骨头缝里乱捅!”这念头刚冒头,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难以言喻的酥麻酸痒瞬间席卷全身,仿佛亿万只细小的蚂蚁正用它们冰凉的、带着倒刺的节肢,在他最坚硬的骨骼内部疯狂爬行啃噬。叶凡那早已锤炼得堪比神金的仙躯猛地一颤,硬生生绷紧,每一块肌肉都如拉满的弓弦般贲张虬结,皮肤下青筋如地龙般蜿蜒凸起,豆大的汗珠刚刚渗出毛孔,便被周遭狂暴的能量漩涡瞬间蒸发,只留下一层细密的、闪烁着微光的盐霜覆盖在体表。

这痛苦简直是对意志最残酷的凌迟。叶凡感觉自己的神经末梢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铁丝反复穿刺、灼烧、拉扯,每一次“神髓淬”的波动都像一场微型的地震在他体内肆虐。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力道之大足以将普通仙金碾成粉末,牙床深处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一缕极淡的金色血丝顺着紧闭的嘴角悄然溢出,瞬间被高温气化,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铁锈味。

“稳住!叶凡!”另一个更宏大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央如洪钟大吕般炸响,那是他意志的核心,“想想师父的棍子!想想被异族踩在脚下的族人!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守护?谈什么突破大帝?熬过去,熬过去就是海阔天空!”这声音带着师父张诚君特有的、混合着严厉与期许的烙印,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叶凡几近崩溃的精神壁垒上。

他强迫自己将意识沉入浩瀚如星河的气海丹田。那里,金仙后期磅礴如海的仙力早已蓄满,金色的能量波涛汹涌澎湃,每一次潮汐都蕴含着足以撕裂星辰的伟力。然而,在这片金色海洋最深处,却有一片区域呈现出奇异的“胶着”状态——那是数股来自不同异族至尊的本源能量碎片,在百年前那场惨烈的星域守卫战中被叶凡以秘法强行吞噬封印。它们如同顽固的礁石,又似桀骜不驯的凶兽,在这片金色的海洋中左冲右突,散发着不祥的紫黑色、惨绿色幽光,每一次冲击都让叶凡稳固的仙力根基产生细微却危险的涟漪。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把这些‘硬骨头’啃下来!”叶凡收敛心神,不再强行冲击那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隔着天堑的大罗金仙门槛,转而将全部神念化作亿万道无形无质却又坚韧无比的丝线,如最精密的织网,层层叠叠地缠绕向气海深处那些躁动的异种能量核心。每一次神念丝线与异种能量的碰撞,都爆发出无声的灵魂层面的轰鸣,震得叶凡元神摇曳,眼前金星乱冒。这是水磨工夫,是意志与异种法则的漫长角力,枯燥、凶险,却别无捷径。

时间就在这无休止的淬炼与磨砺中,一点一滴地流逝。死星表面的尘埃落了又起,陨星带的光芒明灭闪烁了不知多少万次。叶凡的形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身原本合体的仙袍,因仙躯在淬炼中反复膨胀收缩,早已被撑得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如同风化的破布条,透着一股荒诞的沧桑感。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颌下与鬓边——原本只是短髯,如今却如饱吸了混沌能量的野草般疯狂滋长,银灰色的胡须浓密而虬结,一直垂落到了腰腹之间,随着他体内能量潮汐的起伏而微微飘动,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件不甚合体的、毛茸茸的天然围脖。几缕同样银灰色的长发也从额角散乱地垂下,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抿成一条坚毅直线的嘴唇。

“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又是十年。叶凡口中终于缓缓吐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气。这道白气如箭般射出,撞在数十丈外厚重的禁制光幕上,竟发出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光幕剧烈地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久久不息。

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里,再无闭关初期的锐利锋芒,也褪去了百年苦修沉淀下的疲惫沧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平和。如同经历了亿万年冲刷的星辰内核,所有的躁动与光华都内敛到了极致,只余下纯粹、厚重、包容万象的底蕴。眸光开合间,两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芒一闪而逝,仿佛能洞穿虚空,直视宇宙本源。周身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彻底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浑然天成、圆融无碍的沉凝。皮肤下的神光不再刺目,而是温润内蕴,如同上好的古玉,流淌着永恒不朽的韵味。举手投足间,空间都随之产生微不可察的、和谐的律动,仿佛他自身已成为这方死寂星域法则的一部分。

“成了!”叶凡低语,声音带着百年未启的沙哑,却异常沉稳有力。

他试着握了握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撕裂虚空的异象。只是五指收拢的瞬间,掌心方圆尺许的空间,光线骤然变得极度扭曲、模糊,仿佛那里的时空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揉搓,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一丝丝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漆黑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在他指缝间一闪而没!这纯粹是肉身力量达到某个恐怖临界点后,自然而然引发的空间塌陷!

“金仙后期圆满…距离大罗之境,只差那一线契机。”叶凡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圆转如意的力量洪流,那几股曾经桀骜不驯的异种至尊本源,此刻已被彻底炼化驯服,如同百川归海般融入了自身浩瀚的金色仙力之中,再无半分滞涩,反而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厚重与凶戾的底蕴。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带着历经磨砺后的自信:“寻常至尊仙,已不足为惧。半步大帝…虽仍难敌,但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了!”这份自信并非狂妄,而是百年枯寂、无数次在痛苦边缘徘徊、最终降服体内“凶兽”后沉淀出的坚实底蕴。

他缓缓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山岳在苏醒。然而——

“嘶啦!”

一声清晰的布料撕裂声打破了这庄严的氛围。

叶凡低头,愕然地看着自己身上那件早已不堪重负的破烂仙袍。刚才起身的动作,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仙袍从胸口到肋下,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大口子,露出了里面流转着淡金色神曦的坚实胸膛。更糟糕的是,他那引以为傲(或者说被迫生长)的浓密银灰长须,在他起身迈步的瞬间,毫无征兆地被自己抬起的脚后跟结结实实地踩了个正着!

“哎哟!”猝不及防之下,叶凡被自己那坚韧堪比仙索的胡子猛地一拽,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向前踉跄扑倒!幸亏他反应快绝,瞬间稳住下盘,才避免了堂堂金仙后期大能摔个狗啃泥的惨剧。饶是如此,下巴也被扯得生疼。

“……”叶凡保持着单膝微曲、一手撑地稳住身形、另一手狼狈地护住下巴的古怪姿势,足足僵住了三息。他低头看着那绺被踩得灰扑扑、末端还沾了点不明宇宙尘埃的宝贝胡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破布条般的衣服,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百年闭关,神功大成,出关第一件事,竟是被自己的胡子暗算?

“这出关的排面…有点掉价啊。”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仙力微吐,身上破烂的仙袍瞬间化为飞灰。光芒一闪,一件崭新的、绣着人族战旗暗纹的玄青色仙袍已覆在身上。他又抬手,指尖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芒闪过,如同最锋利的无形剃刀,沿着下颌轻轻一掠。

“唰!”

那垂至腰腹、饱经沧桑的银灰色长须应声而落,断口平滑如镜。失去束缚的胡茬根根直立,如同被惊扰的刺猬,扎得他下巴微痒。叶凡摸了摸重新变得清爽、只余下短硬胡茬的下巴,又看了看地上那堆颇有分量的“战利品”,自嘲地嘀咕了一句:“也好,省得再被它绊一跤。权当是…斩断尘缘(胡子缘)了!”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淡金色流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禁制光幕,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颗承载了他百年孤寂与蜕变的死星,向着遥远星空中那熟悉的坐标——仙武大陆的方向,疾驰而去。

……

仙武大陆,人族圣地,羊城皇极天。

今日的羊城,宛如一件被精心擦拭过的古老神器,褪尽了百年征尘,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辉。巨大的城门楼高耸入云,每一块城砖都流动着新加持的防御符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仙霞。宽阔得足以容纳百龙并行的主街道——英魂大道,被打扫得纤尘不染,光洁的青金石地面映照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如同巨人般矗立的各色旌旗。

赤色的人族战旗、深青色的古族图腾、泛着金属冷光的机械族徽记、缠绕着藤蔓与星辰的精灵族圣徽、还有粗犷兽骨与火焰交织的巨人族大纛…百族旗帜,在带着灵气的和风中猎猎作响,共同编织出一幅恢弘壮丽、象征团结与胜利的画卷。

街道两侧,早已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不仅仅是人族修士,更有形形色色的异族面孔挤满了每一个能立足的角落。身高数丈、肌肉虬结如精金浇筑的巨人族战士,穿着朴素的麻布袍子,巨大的头颅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身形娇小玲珑、背后生着透明蝶翼的精灵族少女,好奇地悬浮在半空,手中捧着散发着清香的花瓣;浑身笼罩在精密金属甲胄中、只露出冰冷电子眼的机械族士兵,队列整齐得如同用尺子丈量过;甚至还有几头化形不完全、保留着部分兽类特征的妖族大汉,毛发浓密,獠牙外露,却努力挤出“和善”的笑容,结果显得更加狰狞,惹得旁边几个胆小的精灵族孩子直往大人身后缩。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灵果、新酿的仙酒以及亿万生灵聚集所特有的、充满生机的温热气息。喧嚣声浪直冲云霄,那是无数种语言交汇成的胜利欢呼与殷切期盼。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眼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呐喊,瞬间点燃了全场。

只见遥远的天际尽头,一道金色的“河流”正缓缓流淌而来!那是由一艘艘庞大而威严的仙武战船组成的舰队!船体上布满了战斗留下的深刻划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修补的痕迹,但这些痕迹非但没有削弱它们的威严,反而如同最耀眼的勋章,无声诉说着这支军团所经历的惨烈与辉煌!每一艘战船的船首,都傲然挺立着身披玄甲、手持战戈的仙武军士。他们身姿挺拔如标枪,甲胄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而神圣的光芒,眼神锐利如鹰隼,历经血火淬炼的肃杀之气,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如实质般扑面而来,让喧闹的圣武城瞬间安静了几分,只剩下旗帜猎猎和沉重的呼吸声。

舰队最前方,一艘比其他战船更为庞大、船首雕刻着咆哮龙首的旗舰上,叶凡卓然而立。他换上了崭新的玄青仙袍,身姿挺拔如孤峰,百年闭关沉淀下的内敛神光与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令人心折的独特气质。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沸腾的圣武城,扫过那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扫过那一面面象征着百族联合的旗帜,最终,落在了中央广场最高处,那临时搭建、笼罩在祥瑞仙光中的观礼台上。

那里,一道身影如同定海神针般矗立。正是他的师父,人族领袖,张诚君!依旧是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朴素青衫,身形并不显得如何魁梧,但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便仿佛是整个天地的中心。他脸上带着温和而欣慰的笑容,目光穿越遥远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旗舰船首的叶凡身上,微微颔首。

舰队缓缓驶入圣武城上空,最终在中央广场上方悬停。叶凡一步踏出,脚下虚空生莲,金纹隐现,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几步之间,便已跨越空间,稳稳落在了观礼台的正中央,张诚君的身侧。

“师父。”叶凡躬身,声音沉稳,带着发自内心的敬重。

“好!回来就好!”张诚君重重拍了一下叶凡的肩膀,那一下看似随意,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拍得叶凡肩膀微微一沉,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驱散了星海跋涉的最后一丝疲惫。“百年螺云,气息沉凝如渊,看来没白费功夫!这身板,更结实了!”张诚君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便看透了叶凡如今的境界与那深藏于骨髓血脉中的恐怖力量,脸上的笑容更加开怀。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带着点刻意挤出来的“谄媚”打破了这师徒相见的温情时刻。

“哎哟喂!叶帅!可想死俺老熊了!”只见观礼台一侧,一位身高近三丈、体型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浑身覆盖着浓密黑棕色长毛的熊罴族妖王——熊霸天,正努力地“扭动”着他那庞大而略显笨拙的身躯,试图从一排同样身形魁梧的巨人族代表前挤过来。他脸上挂着极其夸张的笑容,巨大的熊掌搓动着,蒲扇大的巴掌带起的风压把旁边一位灵族长老精心梳理的银发吹得乱糟糟。他几步就“冲”到叶凡面前,那巨大的阴影瞬间将叶凡笼罩。

“叶帅!瞧瞧!瞧瞧这身板!这气度!啧啧啧!”熊霸天一边用他那轰雷般的大嗓门嚷嚷着,一边伸出那布满老茧、蒲扇大的巨掌,带着能把山岩拍碎的热情,朝着叶凡的后背就拍了下来!这一下要是拍实了,换做寻常金仙,怕也得当场矮上三寸。

观礼台上各族代表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有看热闹的,有带着一丝玩味试探的,也有替叶凡捏一把汗的。妖族向来以力称雄,熊霸天更是其中佼佼者,这看似热情的招呼,未尝没有掂量掂量这位人族新晋巨头斤两的意思。

叶凡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身体纹丝不动,甚至连护体仙光都未曾激发。就在那巨大的熊掌裹挟着风雷之势即将拍中他后心的一刹那,他右肩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后一沉一引,动作流畅自然得仿佛只是随意地调整了一下站姿。

“啪!”

一声略显沉闷的拍击声响起。

熊霸天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巨大的熊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他感觉自己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掌,拍下去的感觉…不对劲!没有拍中实体的厚重感,也没有遭遇护体罡气的反震,反而像是拍在了一团滑不留手、坚韧无比的混沌气旋上!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圆融无比的牵引力道顺着他的手臂瞬间蔓延全身,让他这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顺着自己拍击的方向,向前猛地踉跄了一大步!

“咚!”熊霸天那硕大的熊脚重重踏在观礼台坚固无比、铭刻着阵纹的玉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高台似乎都随之微微一震。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那夸张的笑容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惊诧,看向叶凡的眼神彻底变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佩服和一丝后怕。

“哈哈!熊王还是这般热情似火!”叶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微笑着转身,对着熊霸天拱了拱手,语气轻松,“百年不见,熊王神力更胜往昔啊!”他抬手,指尖一道温润的金芒闪过,不着痕迹地在熊霸天那因用力过猛而有些僵硬的巨大熊臂上拂过。一股温和醇厚的仙力悄然渗入,瞬间化解了那丝不适。

“呃…嘿嘿,叶帅…您这…真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熊霸天感受着手臂瞬间恢复的轻松,再回味刚才那如泥牛入海的一拍,巨大的熊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憨厚笑容,挠了挠毛茸茸的后脑勺,瓮声瓮气地赞叹,然后赶紧退后半步,态度恭敬了许多。

这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观礼台各族高层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那些带着审视和试探意味的目光,瞬间化为了凝重与深深的认可。轻描淡写间化解熊霸天的“热情”一击,甚至反客为主让其吃了个小亏,这份举重若轻、对力量掌控入微的境界,已远超寻常至尊仙!人族领袖大弟子、仙武军团统帅,实至名归!

张诚君将一切尽收眼底,捋着短须,眼中笑意更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盛大的凯旋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仙乐齐鸣,礼炮轰鸣(由术法模拟的璀璨光焰)。叶凡代表仙武军团,在亿万生灵的注视下,将一面染着百族英灵之血、象征着胜利与不屈的巨大战旗,庄重地呈交给张诚君。随后是冗长但必要的论功行赏,一件件闪耀着宝光的仙器、一瓶瓶氤氲着浓郁药香的灵丹、一册册记载着无上秘法的玉简被赐下,每一次宣读都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当最后一位有功将士受赏完毕,喧嚣的广场渐渐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的喜庆气氛,悄然掺杂进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重。百年血战,胜利的荣光之下,是无数生命的消逝,是百族共同付出的惨痛代价。

张诚君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如山岳的凝重。他向前一步,目光缓缓扫过广场上无数双带着期盼、哀伤、崇敬等复杂情绪的眼睛。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羊城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今日之盛景,非一人之功,乃百族英烈,以血肉铸就!”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千钧重压,让喧嚣彻底沉寂。无数人屏住了呼吸,眼中泛起泪光。那些失去了亲人、战友的面孔上,哀伤再也无法抑制。

“吾等修士,求长生,觅大道,然大道无情,逝者已矣。”张诚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然,仙道亦非绝情之道!岂能令袍泽忠魂,就此飘零星海,永坠无间?”

他猛地抬手,指向广场正中央!

“嗡——!”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一道粗大无比的玄黄色光柱骤然从天而降!光柱之中,无量功德金光如同实质的液态黄金般奔涌流淌,散发出温暖、神圣、永恒不朽的磅礴气息,瞬间驱散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与沉重!光柱内,一块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碑体正在飞速凝聚!

那碑石非金非玉,色泽古朴,呈现出一种包容万象的玄黄之色。碑体上天然铭刻着无数玄奥莫测、仿佛蕴含宇宙生灭的大道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流淌着金色的功德神辉。整座巨碑散发出的气息,恢弘、厚重、慈悲、不朽!仿佛能承载诸天,抚慰万灵!它尚未完全成型,那股温暖神圣、庇护魂灵的气息已然弥漫开来,让无数失去亲友的修士和凡人感到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抚慰,仿佛听到了逝者安息的低语。

“此乃,万灵功德碑!”张诚君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炸响,“以无上功德为基,聚万民愿力为引!凡为守护仙武、抗击外侮而牺牲之各族英灵,其残魂、意志,皆可受此碑牵引,归于此间!”

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残魂于此碑中,受无量功德金光滋养,受万民香火信念温养!非是消亡,而是休憩,是等待!待吾等扫平寰宇,待仙武真正复兴,待天地元气再复上古之盛…便是英灵重塑仙躯,再临世间之时!”

“此乃吾张诚君,以人族领袖之名,向天地立誓!向百族承诺!此碑不碎,英灵不灭!终有一日,吾等逝去的兄弟、姐妹、师长、袍泽…必将归来!”

轰!

张诚君的话语,如同点燃了积蓄已久的火山!整个圣武城,彻底沸腾了!

“领袖英明!万古不朽!”人族修士热泪盈眶,声嘶力竭地呐喊,纷纷跪伏在地,朝着功德碑和张诚君的方向虔诚叩拜。

“嗷呜——!”妖族阵营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几头狼族妖王激动得直接显化出部分本体,仰天长啸,巨大的狼眼中滚烫的泪水混合着鼻涕肆意流淌,打湿了胸前的鬃毛。

“圣君慈悲!圣君慈悲啊!”灵族的少女们泣不成声,手中的花瓣如雨点般洒向功德碑的方向。

“滋…逻辑确认…最高级别承诺…计算复活可能性…情感模块…过载…”机械族代表眼中红光急促闪烁,冰冷的金属合成音带着明显的波动,最终化为一串意义不明的杂音,僵硬的金属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巨人族的战士们更是激动得用巨大的拳头“咚咚咚”地捶打着自己坚硬的胸膛,发出沉闷如鼓的声响,泪水和鼻涕糊满了他们憨厚的脸庞,一个个哭得像找到了家的孩子。

“爹!娘!你们听到了吗?领袖说…说你们能回来!能回来啊!”一个失去双亲的人族年轻修士跪在地上,对着功德碑的方向,哭喊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百年的思念与悲痛尽数宣泄。

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情绪决堤的海洋。哭声、喊声、咆哮声、祈祷声、捶胸顿足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那是悲伤得到抚慰的释放,是绝望中看到希望的光芒,是百族对张诚君所描绘的未来,最彻底、最狂热的认同与归心!

叶凡站在师父身旁,看着这悲喜交织、万灵同泣的震撼一幕,感受着那功德碑散发出的浩瀚、慈悲、令人灵魂安宁的力量,心中同样激荡难平。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师父的“规矩”,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能凝聚万族、点燃希望的信仰!这种力量,比单纯的境界提升,更加宏大,更加深远。

喧嚣的盛宴终有散场时。革城的热闹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平息。仙武军团的将士们各归营伍,带着荣耀与封赏,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百族代表陆续离去,但万灵功德碑那温暖神圣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纽带,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仙武生灵的心中。

叶凡站在人族圣殿偏殿的回廊下,看着远处广场中央那巍峨耸立、沐浴在星月光辉下的玄黄巨碑,心中一片宁静,却也隐隐有一丝难言的躁动。百年闭关,功行圆满,体内力量如渊似海,但触摸到的那层大罗金仙的瓶颈,却坚固如神铁壁垒。他清晰地感觉到,继续留在圣殿闭关苦修,或许千年可破,但那并非他想要的水到渠成。他需要新的触动,需要红尘烟火,需要天地自然的灵犀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圣殿深处师父静修的精舍。脚步放得极轻,如同潜行的夜猫子,心中默念着措辞:“师父,弟子闭关百年,虽小有所得,但深感桎梏,欲效仿先贤,游历仙武山河,观天地造化,体悟红尘百态,以期寻得那破境之机…”

精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张诚君翻阅玉简时细微的沙沙声。叶凡心中一定,轻轻推开门扉。

“师父,弟子…”

话刚起头,只见精舍内,张诚君正斜倚在云床之上,手里捏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来,慢悠悠地打断道:“怎么?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想着溜号了?”

叶凡一滞,准备好的说辞全被堵了回去,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师父明鉴,弟子并非溜号,实是…”

“行了行了,”张诚君放下玉简,终于抬眼看向他,眼神锐利如电,仿佛能穿透叶凡的皮囊,直视他体内那奔腾不息却又被无形瓶颈束缚的力量,“你那点心思,为师隔着八百里星域都能闻到味儿!不就是骨头缝里痒痒,觉得这圣殿的屋顶挡了你的天,想出去撒撒欢,顺便撞撞运气,看能不能把那大罗的门槛给撞开嘛?”

叶凡被师父这直白粗俗又无比精准的比喻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想去就去!”张诚君大手一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豁达,“鸟关久了,翅膀会锈!龙困浅滩,不如泥鳅!你这百年螺丝壳里做道场,骨头都快盘出包浆了,是得出去松松筋骨,沾点烟火气,看看这百年后的仙武,还认不认得你这‘叶帅’!”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悠远,仿佛穿透了精舍的墙壁,看到了仙武大陆的壮丽山河:“天地为师,万物为友。契机这东西,玄之又玄。可能在云海深处的一缕风,可能在老乞丐讨来的一碗残茶里,也可能在某个山旮旯里蹦出来给你一闷棍的小毛贼身上…谁知道呢?去吧,像个真正的逍遥散仙那样,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啥就干啥!只要记得,”他语气陡然一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别把自己玩脱了,更别惹出为师给你擦屁股都嫌大的乱子!滚蛋吧!”

叶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师父看似粗豪的训斥里,是洞悉一切的了解和毫无保留的支持。他躬身,郑重行礼:“弟子谨遵师命!”

走出圣殿,叶凡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换下那身象征身份的玄青仙袍,穿上了一身最普通的粗布麻衣,颜色是洗得发白的靛青色,袖口和裤脚还沾着点不知何时蹭上的泥土。头发随意地用一根草绳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额前。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仙光与迫人的气势,此刻的他,除了身形挺拔些、眼神过于清澈深邃外,看上去与那些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凡人青年并无二致,顶多像个练过几年拳脚、气血旺盛的乡村武师。

他迈开脚步,没有御风,没有腾云,就这样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出了守卫森严的羊城。当厚重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圣殿的肃穆与喧嚣,一股久违的、混合着泥土草木芬芳、人间烟火气息以及无边自由的风,迎面扑来,将他彻底包裹。

仙武大陆,我叶凡,回来了!这一次,不为征战,不为权柄,只为逍遥!

他沿着一条被行人车马踩踏得坚实发亮的官道,信步而行。阳光透过道旁古树枝叶的缝隙洒下,在他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路边的田野里,农人吆喝着健壮的灵角牛在犁地,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气息。顽皮的孩童追逐着色彩斑斓的蝴蝶,清脆的笑声在田野间回荡。远处山峦起伏,层林尽染,一片生机勃勃的翠绿。青山依旧,仿佛亘古不变。

百年光阴,对于这片古老的大陆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山还是那些山,水还是那些水,但山脚下的村落、官道上的行人、田间的作物、甚至空气中弥漫的细微灵气波动,都与叶凡记忆中的百年前有了微妙的不同。一种鲜活而真实的“人间”气息,将他百年枯寂修炼沉淀下的心境悄然浸润。

日头渐高,腹中传来轻微的鸣响。叶凡失笑,这才想起自己已许久未曾真正进食。正好看到路边支着一个简陋的凉棚,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麻利地翻动着铁架上滋滋冒油的烤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果木炭火的独特焦香,霸道地钻进鼻孔,勾起人最原始的食欲。

“老丈,来只鸡,再来壶…嗯,最解渴的茶水就行。”叶凡走到棚下,寻了张干净的木凳坐下,语气自然地招呼道。他刻意将“仙酿”咽了回去,此刻只想尝最地道的凡间滋味。

“好嘞!客官稍等!”老者声音洪亮,手脚麻利地撕下一只烤得金黄酥脆、油光发亮的肥硕鸡腿,用洗净的荷叶一包,又提起旁边炉子上咕嘟冒泡的大陶壶,倒了一碗颜色深褐、飘着几片粗梗老叶的茶水,一起送到叶凡面前。“承惠,三枚铜钱。”

叶凡摸出几枚凡人用的铜钱递过去,接过那沉甸甸、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鸡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焦脆的鸡皮在齿间碎裂,发出悦耳的“咔嚓”声,滚烫鲜美的肉汁瞬间在口腔中迸发,混合着炭火和秘制调料的咸香,一股脑儿地冲击着味蕾!百年辟谷的寡淡瞬间被这极致浓烈的凡俗美味冲刷得干干净净!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三下五除二,一只大鸡腿转眼就变成了骨头。

就在他意犹未尽地吮吸着手指上的油星,端起那碗粗茶准备灌下去解腻时,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对面的条凳上。

来人是个干瘦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半旧不新、沾着油渍的灰色道袍,头上歪歪斜斜地插着一根乌木簪,面皮焦黄,一双小眼睛却精光四射,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市侩的精明。他先是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了一番,仿佛在确认没有旁人注意,然后才神秘兮兮地凑近叶凡,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沙哑和诱惑:

“小兄弟,看你这面相…啧啧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心隐有灵光透出,行走间龙行虎步,隐带风雷之势…绝非池中之物啊!近日是否感觉体内气机澎湃,似有破境之兆,却又偏偏卡在关隘,不得其门而入?仿佛有股洪荒伟力在丹田躁动,欲破茧而出?”

叶凡端着粗陶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这神棍。心中微动:这骗子眼光倒是毒辣?还是纯粹撞大运的江湖切口?他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话,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疑”和“被说中心事”的“急切”:“哦?道长…何以见得?”

那瘦道士一看叶凡上钩,眼中精光更盛,脸上却摆出一副“高人风范”,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摇头晃脑:“此乃天机!天机不可尽泄!不过嘛…贫道云游至此,见小兄弟你骨骼清奇,仙缘深厚,不忍见明珠蒙尘,宝山空回…今日便与你结个善缘!”说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从他那油腻腻的破旧道袍袖子里,极其郑重地、一点点地“抽”出一卷东西。

那是一卷不知什么兽皮鞣制而成的“古图”,边缘磨损得毛毛糙糙,颜色是那种刻意做旧的、不均匀的土黄色,上面还用一种暗红色的、疑似朱砂混合了鸡血的颜料,歪歪扭扭地画着些起伏的山峦、扭曲的河流、意义不明的星象标记。最显眼的是图卷中心,画着一个歪歪扭扭、仿佛孩童涂鸦的宝箱图案,旁边还用更潦草的字体标注着三个大字:“混元藏”!

一股混合着劣质朱砂、陈年汗臭和某种可疑动物腺体分泌物的古怪气味,随着图卷的展开,幽幽地飘散开来。

“此乃何物?”叶凡强忍着笑意,故作好奇地问。

瘦道士将图卷在叶凡面前小心翼翼地展开半截,神秘兮兮地用气声说道:“此乃上古‘混元仙尊’坐化前,遗留在咱们仙武大陆的藏宝秘图!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里面藏着能让人立地飞升、突破大罗瓶颈的无上神物!更有仙尊他老人家留下的破境心得!价值连城!万金难求!”

他唾沫星子飞溅,越说越激动,仿佛那宝藏就在眼前:“贫道耗费毕生心血,呕心沥血,九死一生才…呃…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图!奈何福缘浅薄,参悟不透这图中玄机!今日见小兄弟你根骨非凡,仙光透顶,与此宝有缘!特此…忍痛割爱!”他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在叶凡面前晃了晃,痛心疾首状,“只要三块…不!两块下品灵石!此图便归你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小兄弟!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那突破大罗的契机,可就…”

叶凡看着对方那夸张的表演,听着那漏洞百出却又极具诱惑力的说辞,再看看那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藏宝图”,心中那点因百年闭关而沉淀的肃穆,彻底被这活生生的、热气腾腾的市井烟火气冲得烟消云散。他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粗陶碗,碗底与粗糙的木桌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没有立刻戳穿,反而饶有兴致地拿起那张“藏宝图”,煞有介事地用手指捻了捻兽皮的边缘,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股混合型怪味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对着眼巴巴盯着他、满脸写着“快掏钱吧”的瘦道士,露出了一个无比“淳朴憨厚”、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

“道长…”叶凡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和一丝“囊中羞涩”的迟疑,“这图…看着果然玄奥非凡!两块下品灵石就能换得仙尊藏宝…这…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砸小子头上了!”

瘦道士一听,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小兄弟有眼光!绝对是天大的机缘!稳赚不赔!过了这村…”

“不过…”叶凡话锋一转,脸上的“憨厚”笑容不变,却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那件粗布麻衣的怀里,也摸索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瘦道士的视线紧紧盯着叶凡的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只见叶凡的手终于从怀里抽了出来——掌心里,赫然躺着两枚圆溜溜、灰扑扑的…石头子儿!就是路边随手就能捡到的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鹅卵石!

叶凡将那两枚石头子儿郑重其事地放在油腻的木桌上,推到了瘦道士面前,笑容灿烂得晃眼:“道长,您看,这两块‘下品灵石’,成色如何?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这藏宝图…小子就却之不恭啦!”

瘦道士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副仙风道骨、悲天悯人的高人面具,“咔嚓”一声碎成了渣。他瞪圆了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两枚还沾着点泥土的普通石头子儿,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色由焦黄迅速涨成了猪肝色,手指颤抖地指着叶凡,气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你…你…我…我…”他“我”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一句变了调的怒吼,猛地一把抓起桌上那两枚鹅卵石,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两声闷响,然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把抢回那张“藏宝图”,卷巴卷巴塞回油腻的袖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凉棚,身影狼狈地消失在官道的拐角处,风中隐约还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咒骂。

“噗嗤…”旁边一直忍着笑看戏的卖茶老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擦着灶台一边摇头,“后生,好眼力!这牛鼻子,在这条道上转悠大半个月了,逮着个面生的就想忽悠他那张破擦屁股纸!你是头一个让他吃瘪的!哈哈!”

叶凡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畅快,震得凉棚顶上的茅草都簌簌作响。百年枯寂,百年征伐,百年肩负重担…所有的沉郁,仿佛都随着这骗子道士狼狈而逃的背影和这两声开怀的大笑,被这带着烟火气的风彻底吹散了。

他重新端起那碗粗茶,一饮而尽。茶味苦涩,回味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甘醇,如同这刚刚开始、注定不会平静的逍遥游。

阳光正好,透过凉棚的缝隙,暖暖地洒在他身上。远处青山如黛,亘古沉默。官道上,行人车马来来往往,红尘气息扑面而来。

逍遥仙?叶凡咂咂嘴,回味着刚才那烤鸡腿的浓香,又想起那骗子道士气急败坏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路还长,趣事还多着呢。他丢下几枚铜钱,拍了拍粗布麻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开步子,重新汇入那滚滚的人间烟火之中。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融入了那片苍翠依旧、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细微变化着的青山画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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