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空和派蒙藏进安全的壶里，昏睡的卡维也需要尽快送走。
刚交换过情报的两人互相一点头，各自去处理彼此的私事。
苏回到卡维的房间，设下重重结界然后召唤出了陀陀伯爵。
“如果有陌生人进这个房间，杀了他们。能做到吗？陀陀。”
陀陀伯爵坚定地小声咆哮，“rua！”
“好孩子。”
苏小心地卸下手腕上的花链，披上一条哑光的黑色斗篷，出房间后发现艾尔海森和卡维都不见了。
无形的能量从她身周扩散，越来越稀薄的同时范围越来越大，直至笼罩住整个须弥城以及周边区域。
“卢妮雅……找到了。”
一条阴影中的幽魂从卡维家流出，向着佣兵汇集的地下黑街飘去。
——*——*——
这里是一处类似大巴扎的树根拱起的空间，比大巴扎更昏暗，比大巴扎更热闹。
无数肌肉虬曲气势凶悍的佣兵汇聚在这里，烤肉香料和酒水汗液的气味汇聚，笑声骂声打牌声此起彼伏。
披着斗篷的娇小身影出现时只引起了一部分闲人的注意。
“来了个小妞。”
“说不定是个矮子呢，搞学术的，都瘦得像芦苇杆。”
“新客啊，新客的钱好赚！要是来下仇杀单的，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保密费”。”
“别想着接私单了，“接待员”过去了。”
一个红围巾的小个子佣兵凑到了黑斗篷身边，“客人第一次来？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这里的服务绝对……”
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精致下巴的黑斗篷打断了对方的推销，“任务悬赏栏。”
接待佣兵收起废话，“我带您去。”
苏静静地看了一会悬赏栏上有关旅行者小队的悬赏以及接取了任务的佣兵团记录。
苏：“我有一个大单，这几个佣兵团看起来不错，让他们来见我。”
“这……”接待佣兵搓了搓手指。
一个饱满的钱袋被扔到了佣兵怀里，摩拉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安排个安静的房间。”
“贵宾室您这边请！”接待员笑逐颜开地恭请黑斗篷往深处走。
不多时几个佣兵团的人在接待员的耳语后汇聚而来，不少手里还拿着酒水与烤肉。
带着小弟缩在安全区逃避追杀的卢妮雅同样被邀请了，她看着鱼贯进入贵宾室的佣兵团心里闪过了什么，眉头不安地跳了跳。
“快走啊别惦记打牌了大姐！大单子呢！被别的团抢先了怎么办。”
“等等！”卢妮雅拉住兴冲冲的小弟，犹豫了一下后说：“我们坐门口的位置。”
贵宾室的装潢依然简陋到寒酸，不过是一个稍大的洞窟。里面仿照着教堂礼堂的模式摆上了几排结实的木质长椅，前方还似模似样地放上了一个讲经台。
黑斗篷走到讲经台前站定，佣兵间的交流声暂时消隐以示对任务发布人的尊重。
苏：“晚上好，各位，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们。”
黑斗篷的声音一出，佣兵团难以避免地骚动起来了。
“果然是个妞，还挺文雅礼貌。”
“下巴挺白，不知道脸长什么样。”
“对雇主放尊重点！要叫妞也得等结账后啊。”
坐在最后一排靠门处的卢妮雅脸色一变，悄悄暗示弟兄们弯腰低头随时准备溜！
接待员咳嗽两声整顿纪律，然后示意新贵宾，“可以说您的任务要求了。”
“无论是教训剽窃论文的家伙，还是彻底解决抢您恋人的情敌，我们都可以安排。保证做到无影无痕，不会让您被风纪官找上。”
“对啊对啊！那个长着狗鼻子的狼头人出差去了，正是你们这些搞学术的家伙报仇的好时机啊。”
“去！你哪个团的，谁教你这么曝雇主身份的？嘿老板！看看我们法罗赫之子啊，专业高效保密一流！”
“呵呵呵呵呵，”台上的黑斗篷笑起来，“法罗赫之子，不错，团长站起来让我看看。”
一个壮汉环视一圈竞争对手志得意满地站起身，向雇主展示他蕴含强大力量的肌肉。
“那么，就从你开始吧。”伴随着少女宣布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子弹出膛的戾响。
“砰！”
子弹精准地从大汉眉心穿过，在脑后轰炸出大洞，飞溅的血雨洒落在坐在后方的佣兵们脸上。
“妈的是来寻仇的！”佣兵们一抹脸上的血红，纷纷掏出武器向前方冲去，“杀了她！”
“嘭！”
尸体倒下撞翻长椅的同时，苏用枪托砸飞离自己最近冲向自己的接待员，然后甩掉了这把枪管烫手的愚人众制式火枪。
不等佣兵们欣喜于敌人主动放弃武器，就见跳上讲经台的少女斗篷微动，新的火枪滑落进她的掌心。
抬手开枪瞬间，枪管喷射的火焰照亮了斗篷内里绚烂的彩色衣裙。下一秒这把火枪同样被抛弃，显露过瞬间的彩色重新隐没在暗哑的黑色中。
站在讲经台上的少女没有表情和声音，按自己的节奏重复着开枪，收割性命，抛弃并换上新火枪的动作。
弥漫的硝烟中，枪声，嘶吼与飞溅的血滴落的声音不断响起。
每一枚子弹飞射时发出的戾响都昭示着至少一条性命被终结。
大门上溅满了血红微黄的液体，倒下的尸体已经堵死了出口。
卢妮雅和她的小弟们早已放弃了逃跑，缩在房间的最角落，用长椅和其他佣兵的尸体构建了一个小小的随时可能覆灭的“安全区”。
直到几乎所有的声音都停歇，只听得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后，卢妮雅听到了少女含笑的声音。
“都出来吧，别害怕呀。”
当然没有任何幸存的人出来。
少女的声音带着点烦恼，“我特意留了不少活口呢，没人愿意帮我打扫一下卫生开开门吗？”
地上淌着这么多肮脏的血，她怎么在不弄脏鞋底的情况下走出去啊？
幸存的人执着地装尸体。
“好吧好吧。”少女妥协地坐在讲经台上晃腿玩，“总会有人来开门的。”
“你们这些活下来的家伙，可一定要让你们的总部来找我……”苏想了想，把“复仇”换成更真实的结局，“送人头啊。”
苏看向房间最角落，向那个从缝隙中偷偷观察自己的女佣兵弯了弯嘴角。
之后不论卢妮雅是投回法罗赫之子的本部，还是被她的总部追杀，她都会是个带坐标的好饵料。
卢妮雅的心脏剧烈跳动，从此心中最恐惧的梦魇从熙蔓高大的身影，变成了层叠的尸体缝隙中见到的那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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