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三更天。
岳芽重新带上了面具，重新隐匿气息半躺在主脊上，一边喝酒，一边眺望皇宫外的亮光。
而与灯火通明的宫墙外相比，偌大个皇宫却显得格外的冷清。
凌峰早在二更天的时候被那个贴身服侍的老太监推了回去，洗漱过后早早的躺下休息了。
“这凌都城可比咱们那个时候要繁华不少啊”
岳芽眯眼看着城外的灯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朝着也没有的地方看去。
“你觉得呢？”
“他......”
沐归荑的声音突然从岳芽看去的方向响起，随后揭掉了身上的隐身符现身，拿出一个可以隐匿的阵盘激活，将整个房顶都笼罩了进去。
一身淡蓝色外衫的沐归荑有些落寞的坐在屋脊上，同样眺望着宫墙外的热闹。
她刚才特意去那边看过，城中没有流民，没有乞丐，百姓们安居乐业，不愁吃喝。
想到这些，她不可否认的承认。
“是个好帝王。”
岳芽拿出另一个杯盏，随手朝着沐归荑扔了过去。
“刚刚跑什么？”
沐归荑稳稳地接住，用御物术把岳芽身边的酒壶拿到了手里，给自己倒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按照我融合在一起的两世记忆来说，我应该恨他。
可在你给我的那封爹娘留下的那一封绝笔信中，我又得到了其中的真相。
当年之事，虽说是受人威胁，但也确实是我爹娘动的手，也确实让人一尸两命......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也不是不知道。
我......”
她没有说出来接下来的话语，因为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迷茫的望着天上的星辰。
两人相对无言。
沐归荑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喝掉，直接拿起酒壶仰头往嘴道。
一口酒咽下，她还是觉得不够痛快，直接伸手朝着岳芽要。
“这个喝的不爽快，我要抱着坛子喝。”
岳芽抬起宽袖挥了挥，一个需要用双臂抱着的酒坛突然出现在了沐归荑怀里。
沐归荑一手护着怀中的酒坛，一手解开坛盖，浓郁蕴含灵气的酒香一下就飘了出来。
沐归荑看着坛中透亮的酒水，严肃的表情上终于有所缓和。
“谢谢。”
话落，便抱着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而且一滴都没从嘴角漏出来。
岳芽轻轻挥了挥手，鹤羽留下来的精致酒壶又重新回到了她手中，不疾不徐的给自己倒酒。
“即便前世受尽苦楚，也没有我的存在，你的心，依旧良善。”
沐归荑一口气喝了好多，终于觉得舒坦了些，把酒坛放在自己的腿上用一只手护着。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自己坏一点，再坏一点。
可是......那样的话，爹娘会失望的吧。”
话落，她又抱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更好几口。
“他.....活不过今晚了吧？”
“......”
岳芽用神识扫淡了一下寝殿沉睡的凌峰，气息越来越微弱。
原本灰白相间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白，原本年轻的面孔也逐渐苍老。
“要是还能活上个几日的，如今执念已销，那本就微弱的寿元，也就散了。”
沐归荑扯了扯嘴角，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星河。
她还记得，在她这一世的幼年时，相比有些沉闷的岳芽，自己更喜欢缠着曾经的凌小风。
凌小风也总是惯着自己，骑在他的脖颈耀武扬威。
因为太小，掌控不好力道，不知薅掉了他多少根头发。
而那时的凌小风也只是口头上跟岳芽抱怨两句，下次见面，依旧主动将自己抱到脖子上让她骑着。
因为北洲夜晚的星光最是美丽，不懂事的自己一直闹着要天上的星星，扯着嗓子哭嚎。
那时的岳芽丝毫不管她的哭闹，还气人的搬过来一个凳子看着她哭。
反倒那时候的凌小风，主动上前哄着她，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偷偷上了房顶，把她举得高高的，让她自己捞一颗星星下来。
为了怕爹爹问责，两人还坏心眼的把岳芽也威胁上了房顶。
那天的繁星与如今呈现在沐归荑眼中的并无二致。
......
沐归荑正抱着酒坛大口大口灌着酒。
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皇宫中竟然有一股妖气，鬼鬼祟祟的朝着凌峰寝殿的位置靠近。
有些醉意的沐归荑当即就清醒了过来。
将酒坛收入自己的储物袋，运起炙热的火灵力，迅速闪身离开。
在回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身材瘦削的姑娘。
岳芽单手支着脑袋，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沐归荑手上提着的姑娘。
虽然这姑娘非常的瘦，面色也不太好，但依旧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的事实。
“你可温柔点吧，一会儿这姑娘可就让你勒死了。”
沐归荑冷着脸，依旧不肯松开这个女子。
“我有分寸。”
“行吧。”
岳芽抿了口杯中的酒水，随她去了。
沐归荑见岳芽不再多问，身上的威压陡然爆发。
周身的气质与面对岳芽是截然不同。强大到直接压的她手中提着的女子气血翻涌，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一旁的白雪也感受到了这股骇人的威压，迅速躲进岳芽的怀里。
沐归荑看了一眼白雪害怕，身上的气势依旧未减半分，但却撒开了那位姑娘的衣领。
那位姑娘应声软倒在房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小妖物！竟敢祸乱凡间！其罪当诛！”
话落，沐归荑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作势就要拔剑将其就地诛杀。
这姑娘眼见自己的小命不保，也顾不上自己身子有多虚弱，赶紧爬起来跪在了沐归荑的脚边，
“仙子饶命！韶娘冤枉！韶娘从来都没有害过人啊！”
韶娘以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跪在斜坡的房顶，头磕在瓦片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岳芽懒洋洋的起身，屈起一条腿，将头枕在膝盖上说道：
“快别让她磕了，一会房顶都要让她磕穿了。”
韶娘感受到了岳芽应该是个好说话的，赶紧调转方向，朝着岳芽就要磕下去。
还好岳芽及时用灵力托住了她要磕下去的头。
“你可别拜我，我觉得别扭。”
此时的沐归荑已经抽出自己的灵剑。
热浪瞬间占满了她自己设下的整个阵盘，空气几乎都要被点燃了。
岳芽本想在喝一口手中的酒，结果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发现，杯中的酒水早就被灵剑释放出的热浪影响变得温热，影响了口感。
“啧。”
她轻蹙眉头。
“把你那烙铁收起来，酒都不好喝了。”
“哦 ~ ”
沐归荑像只斗败了的攻击，麻溜的将自己的灵剑归鞘。
热源消失，燥热的空气也逐渐恢复了夜间该有的寒凉。
韶娘以头点‘地’，骨瘦如柴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颤抖着。
岳芽打量着韶娘，身上的衣服要比这公女穿的要好，却又洗的发白，眼看就是洗了无数次。
而且她看上去很虚弱，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血腥气还混着某种怪异的气息。
“你受伤了吗？”
韶娘微微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眼岳芽后低了下去。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沐归荑的再次向韶娘施压。
“没......没有......”
韶娘一脸痛苦的抵挡着沐归荑的威压，本就苍白瘦削的俏脸，此刻更是没有一点血色。
岳芽还是第一次见到过沐归荑的这一面，抬头看了她一眼。
一双银灰色的眸子与其对视上，却把如地府判官的沐归荑看的一阵心虚。
赶紧把压在韶娘身上的威压撤下。
岳芽也看出来眼前这韶娘并不是人，而是一个妖精化形。
正巧她一向对妖兽、灵兽多一份耐心。
“这姑娘身上的妖气味道挺干净的，不像是什么作孽的妖怪，”
“妖就是妖，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迷人心智。”
沐归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并没有动手，而是闪身来到岳芽的身侧站定，做保护姿态。
韶娘见自己还有希望，便也鼓起勇气起身跪坐在二人面前。
“韶娘敢对天道发誓韶娘从来没有害过人！
请二位仙子先放我去见陛下！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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